曲詞室的門,敞開着。
盛降随意往裏瞥了一眼,沒看到那個什麽許瓒,也沒看到小貝殼。
他眉心不禁擰了一下。
謝擊言或是瞧出他心思,問道:“要不要進去參觀參觀?”
“不了。”他對參觀不感興趣,他隻是想抱回他的兔子。
謝擊言淡淡勾唇,未再勉強。
但在走到辦公室門口時,他暗自斟酌了一番後,說:“如果你很介意餘綿和池懈一起搭檔,那以後,我盡量讓他倆不要湊在一起。”
“沒關系,我不介意。”
在謝擊言面前,盛降無須掩藏自己對餘綿的情感。
“工作歸工作,我還不至于醋昏了頭腦。”
“而且,我和她除了一層青梅竹馬的關系之外,就無更多别的名分,又有什麽理由去生氣和不爽。”
單方面的愛,太微不足道。
謝擊言:“那你就沒想過,跟她告白?”
盛降:“有想過,隻是……”他苦澀笑了下,“你應該知道,青梅竹馬的關系最難斷清。”
謝擊言鎖緊眉頭:“你是怕餘綿不喜歡你?”
“不是怕她不喜歡。”盛降唇角的弧度壓得更加苦澀:“是怕她從來就沒有喜歡。”
昨天晚上,她醉酒,親口說了,她不是因爲喜歡他才想做他的碼字機,她是想吞他的稿……
“你不試試又怎知道?”謝擊言的手,搭上他的肩:“要是她剛好就很喜歡你呢?餘綿的臉皮那麽薄,你總不能讓人家女孩子先開口。”
有些事情,旁觀者看得比當事人還要清楚透徹。
盛降眸光微動,定定看着謝擊言,好像領悟了,又好像沒有領悟。
謝擊言點到即止,先踱進辦公室。
辦公室的茶宴廳,裝修風格禅意簡約,與謝擊言修身養性的性格很相符。
盛降随意坐在一方沙發。
謝擊言拿出一罐珍品毛尖,煮了一壺開水。
正要沏茶。
辦公室門外,忽然有人喊他:“謝總。”
辦公室的門沒有關,謝擊言聞聲擡眸睇去,隻見許瓒抱着小貝殼站在門廊。
“哦,許老師,有什麽事?”謝擊言斂下眼眸,繼續沏茶。
許瓒說話向來直來直往,不會搞太多輔墊:“我聽池懈說,你邀請盛降老師過來公司做客。正好我這幾天靈感匮乏,作不出好的詞曲,便琢磨着來和盛降老師做個心靈交流,讓他指點我一二。”
“還有餘綿也講了,說隻要讓盛降老師幫我的思路捋一捋,我一天就能作詞三百首,所以搞得我都心動不已了。”
盛降:“……”
他隻是個寫書的,又不是什麽仙人,哪會給人指點迷津。
“寫什麽詞曲?”但鑒于是餘綿給他攬的活兒,盛降盡管不耐,還是忍不住先出聲詢問。
許瓒遲鈍了兩秒,才反應過來盛降是在問他。
他忙不疊接話:“哦,是給兩部不同題材的廣播劇,作的主題曲。”
“什麽類型的題材?”盛降又問。
許瓒即答:“一部是密室驚悚無限遊戲,一部是校園愛情小甜劇。”
密室?
盛降似陷入思考,他正在連載的這本《别深入》,就是類似這種解密的驚悚遊戲。
“你是卡在哪個點上?是曲調,還是歌詞?”
“歌詞。”答話間,許瓒控制不住往裏走幾步:“我最近總是寫不出讓我心情澎湃的詞句。”
“你可能太累了,要多注意休息。”謝擊言插進話題,順帶多拿了一隻茶杯,給許瓒也沏了一杯茶:“先過來這邊坐。”
“好。”許瓒應聲坐下。
小貝殼在他懷裏扭了扭,趁許瓒手勁松懈,趕緊掙出束縛蹦跳到盛降身上去。
盛降心情總算舒暢了,嗜寵的摸摸它的兔耳朵。
許瓒抱得手酸,就沒打算再抱回來。
他趁雙手空閑着,掏出手機,将寫在備忘錄的幾句歌詞,遞給盛降看:“盛降老師,你文采那麽好,你幫我琢磨琢磨,接下來這歌詞要如何順延下去,我實在是腦筋疼得想不出來更華麗的詞藻。”
盛降看向備忘錄。
劇名寫着:《我在密室賣道具》
歌曲名:《爲你無限心跳》
『天黑了,你不見了,你去了哪裏?
爲什麽我周邊都是一片漆黑?
我看不到你,我摸也摸不到你,
你到底在哪裏?』
盛降:“……”
“怎麽樣,盛降老師。”見盛降無語着,許瓒頭皮暗暗發麻,越加覺得自己寫的比小學生都不如。
盛降畢竟不是專業搞音樂的,他也無法給許瓒多到位的建議,隻能在原歌詞上稍作一些修改。
他說:“我給你寫出來。”
然後就在備忘錄裏重新編輯。
『天黑了,月亮不見了,你也不見了。』
『你去了哪裏。』
『我對着黑暗的牆壁,呼喊你的名字,回答我的隻有我的回音。』
『你到底在哪裏。』
『四周都是野獸綠色的眼睛。』
『我的心,在不安的跳動,瘋狂的爲你跳動。』
『神明丢下指示,沿着那道血迹斑駁的城牆,一筆一劃拼湊你的名字……』
盛降的靈感,就跟氪過金似,沒兩三分鍾,就啪啦啪啦寫了好多句。
許瓒在旁邊看得激動的左手握右手,右手又握左手,握不過瘾,還想握腳。
盛降停下來,說:“我隻是寫一些句子給你作參考,後面還需要你自己去調整和修改。”
“好,太感謝你了盛降老師。”許瓒萬分激動:“這首歌的作詞人,我到時候會填上你的名字。”
“不用。”盛降把手機還給他。
許瓒堅持:“這是行規,也是職業道德,我不可能盜用你的詞句,冠我的名義。”
盛降端起一杯清茶,淡淡言道:“就當做是我授權給你的吧。”
可許瓒也有自己的一套做人原則:“總之,不管你說什麽,我都會填上你名字的。”
說完,怕盛降又拒絕,他連茶都沒喝,就跑了。
盛降無奈。
謝擊言輕笑着說:“就随他吧。”
盛降點頭,沒作聲。
等他放下茶杯,要再摸一摸小貝殼時,這才驚覺小貝殼不見了。
許是他剛才在寫歌詞,沒留神,給它蹿走了。
“小貝殼。”盛降起身尋找。
謝擊言靠在沙發,按着有些疼的太陽穴,告訴他:“不用找了,它又跑去我的床上蹦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