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
空氣頃刻安靜了一瞬。
盛降眸光淡淡睇着門外之人。
池懈一手拎着個粉色兔籠，另一手提着一袋飲料，白襯衫穿得松松散散，有三顆鈕扣沒有擰緊。
“早啊，盛降老師。”池懈平時就一副懶倦倦的模樣，加上此刻沒睡醒多久就趕過來餘綿這邊，聲線若烈酒灼喉，顯得格外質感撩人。
“早。”盛降的聲音，就淡得跟清風吹了八百萬裏路，已經消耗光最後的熱情，一點人間情味都沒有。
池懈不比林酸酸細心，不懂得自己的出現，是一顆十萬瓦亮的移動大燈泡，不等盛降挪開位置請進屋，他便自己熟門熟路走進玄關脫鞋換鞋，然後在鞋櫃找不到男款拖鞋，不禁扯聲問：“綿羊，我之前那雙拖鞋呢？”
看樣子，沒少來。
盛降臉色頓時黑沉得像早上剛刷的那個平底鍋，腥風血雨的拎起池懈擱在地闆的兔籠子，然後猛一頓操作甩掉腳上的家居拖鞋，冷聲說：“應該是這雙。”
池懈垂下眼睑，看着一雙嶄新的灰色拖鞋，抓抓後腦勺的頭發：“這不是我的，我那雙是藍色的。”
看來，還有别的男人也來過。
盛降徹底誤會了，唇線繃得極緊。
以爲餘綿從荔州搬來港市的這個把月裏，就帶了不同的男生來過，不然他上次來時，怎麽就有男式拖鞋了？
虧他還覺得她細心體帖會專程給他買好拖鞋，毛巾，牙膏，牙刷，漱口杯……指不定會不會是其他男人用過的……
怄着一口氣堵在胸腔不上不下，盛降有些不理智的把兔籠提進客廳，重新坐到電腦前，再次敲字時，鍵盤噼裏啪啦響，像冷水滴進熱油鍋，随時能炸出火。
餘綿未聞到火藥味，握着湯勺在廚房探出半個腦袋，回答池懈的問題：“你那雙拖鞋，早被我扔了啊。”
其實，兼上今天，池懈統共也就來餘綿住的地方兩次而已。
第一次來，是因爲餘綿剛搬過來，他幫她打掃衛生清洗屋子，餘綿怕他鞋子濕了，就随便在小區外面的小超市買了一雙給他換。
之後，池懈都沒再來過，那雙拖鞋也就被餘綿捐在小區的舊衣服回收箱裏。
聽見拖鞋被扔，池懈語塞兩秒，隻好光腳走進客廳了。
餘綿端三個碗出來，說：“先吃粥吧，湯還沒好。”
“好。”池懈一點都不客氣，将帶來的飲料從袋子搗出來放在餐桌，之後對餘綿講：“我帶了幾瓶桃汁啵啵水，給你嘗一嘗。”
“桃汁啵啵水？”餘綿往碗裏盛粥，聞言垂眸往桌上粉粉嫩嫩的瓶子看了一眼。
“對啊，謝擊言寄過來的，說是倪厘送給他的。但他不喜歡喝這種甜甜的飲料，就都轉寄到公司裏。昨晚剛收到。”
池懈邊說，邊擰開一瓶給她：“我昨晚和小貝殼嘗過了，很好喝，你應該會喜歡。”
在碼字的盛降，臉色更黑了。
對于這款桃汁啵啵水，之前去參加鲸雲科技公司的周年慶，他有聽倪厘介紹過。
這款桃汁啵啵水，還有個别名叫做初戀水。
是京市頂級豪門的蔣氏董事長夫人溫荷親自拜師學藝釀制的，它是一款含有低度酒精的微醺飲品。
倪厘說，喝了會讓人有一種想談戀愛的感覺，特别上頭。
餘邀就喝過。
棠厭也特别愛喝。
盛降記得周年慶那一晚，棠厭光喝這個桃汁啵啵水都能喝醉。
而現在，池懈卻拿來給餘綿喝……
啪嗒。
盛降猛地就把筆記本電腦合上，臉色臭得像吞了顆炸彈，随時随地就能引爆。
餘綿光顧着品嘗桃汁啵啵水，都沒去注意盛降是什麽臭表情。
池懈更是粗心大意，端過餘綿盛好的那碗粥，抄起筷子，先坐到椅子上，這才跟盛降說：“盛降老師，字别碼了。綿羊剛才說你來港市，我就特意帶了酒過來，想跟你好好喝兩杯。”
他還帶了兩罐啤酒。
盛降倒不是真的那麽沒紳士風度，隻是醋勁一上來，他自己有點攔不住自己。
“好。”沉默半秒，盛降盡可能的保持理智，畢竟餘綿不是他的女朋友，他沒理由因一己私欲就亂針對人，更沒資格幹涉和管教餘綿什麽。
但最主要的還是他相信餘綿，相信餘綿不會跟其他男生亂搞或者亂來。
可，要是餘綿跟池懈并不像表面上的那種工作搭檔關系呢，要是私底下……瘋玩，而他遠在2520公裏的京市，又怎能知道他們有沒有偷偷矜持不住發生點什麽？
而且現在很多少男少女都玩得很開，偶爾想挑戰刺激，約一晚也都不算什麽，明日太陽一升起，照樣可以若無其事的一起工作上班。
一想到池懈在這裏曾有過拖鞋，盛降真的難免不胡思亂想，尤其是他從京市過來之前，餘綿還偷偷先把池懈的拖鞋給扔了。
這難道不是欲蓋彌彰麽？
短短一瞬，從客廳走到餐桌，盛降就切換了好幾百種不利于身心健康的想法，把自己虐得死去活來。
餘綿和池懈還非常心大的在讨論桃汁啵啵水的飲後感。
“怎麽樣？喝完是不是感覺飄飄然，心情很治愈？”看餘綿一口氣喝了半瓶，池懈一邊夾着肉絲醬拌進白粥裏，一邊說。
“嗯，好喝。”餘綿點點小頭顱。
那副模樣，特别乖。
盛降神色冷得像寒冬裏的冰雪，拿起瓷碗盛粥，憋不住想訓一句，但最後還是無可奈何的壓着。
池懈不停的在死亡邊緣蹦跶，又給餘綿分享心得：“我昨晚喝完這個水，剛好給一部小說裏一段比較撩的名場面配音，一下子就很進入狀态，感覺自己也正在談戀愛。”
“而且後天，咱們不是有一部新的校園廣播劇要錄制嗎，你到時可以嘗試喝一下找找初戀是什麽感覺。我有看過劇本，開篇好像是女主趁男主睡着了，在男主的嘴角，很輕很輕的啵了一聲。”
“很細微的聲音，就像彩虹泡泡在太陽光底下輕輕破碎的那種聲音。”
若不是池懈提及，盛降差點都忘記餘綿和池懈錄制那種甜甜的校園廣播劇時，是會有“對吻”的。
池懈肯定沒少在餘綿耳邊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