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被揪的耳朵通紅,卻很執着的想要一個答案。也不由得他不執着,事關自治區的啓動資金,總不能帶着自己的部隊和百姓四處要飯吧?
這時候,李二終于重新做好了心理建設。
說實話,剛聽細作回報龍卵現世,他的心情是十分激動的。自古天子便以龍自居,對于龍那是近乎偏執的癡狂,平民若是敢收藏龍形物件都可以問罪,更何況活生生的龍卵。
激動過後便是憤怒,一個皇子,暗自收藏龍卵是什麽意思?無論龍卵是代表真命天子,又或者和長生、飛升之類的東西相關,都不是區區一個皇子能擁有的。
而在李泰解釋過後,李二便需要把這些東西全部抛諸腦後。說實話,對于一個權力擁有者來說,這是很難做到的。便是千古一帝秦始皇,還不是被丹士們耍的團團轉。
李二艱難地放下執念,重新以國家治理者的心态來看待這件事,而後就看到了隐藏于龍卵之後的龐大利益。
沒錯,它的價值和瓷器一樣,土石爲之,但價格卻遠遠超過瓷器。即便不用有着傳奇故事的龍卵,做成一般器件的琉璃器,同樣是價格不菲。國庫維持艱難,有這一件多出的收益,不知道可以多做多少事情。更妙的是,這玩意收割的是世家豪門和外商,幾乎不和百姓争利。
青雀的商,大概便是這個琉璃器吧。工匠之流,竟有如此能量?以後的國策是不是應該更多的關注一下工匠?
李二發散了一下思維,然後就被死皮賴臉纏着長孫要保證的李泰吵醒,沒好氣地說道:“放心,這殿裏能喘氣都不會說出這個秘密,現在我們爺倆是不是有其他事情該商量一下?”
切,剛才還一口一個朕,現在知道背後的利益了,就爺倆了?
李泰暗自鄙視了一下,伸出三根手指說道:“我會開設一間隐秘的琉璃作坊,在新開的拍賣行進行售賣。您保證琉璃作坊和拍賣行的安全,若琉璃作坊被外人知道,您得保護工匠安全和秘方不外洩。每月扣除員工俸祿、原材料成本之後的純利潤,三成送入宮中,如何?”
李二從鼻子裏噴出一個‘哼’,拿起丢在榻上的書,重新看了起來。
三成?當朕叫花子?跟你多說一句都是朕輸了。
夫妻齊上陣,李二消停,長孫立刻接手。壓根不提什麽商業規則,隻從國家大義出發,嘚啵嘚啵的,簡直把李二捧成了憂國憂民的典範帝王,如今大唐百業待興,急需錢财,你怎麽還好意思扣扣索索地給出三成?
無可奈何的李泰伸出一隻手掌:“得得得,五成,五成行了吧?大唐要發展,我的封地也要錢啊。如今那裏就是一片白地,還要建造碼頭和海船,别說幾十萬缗了,就是上百萬缗投進去,一個水花都漂不起來。”
長孫聽到上百萬缗的數字,人都有些傻了。國庫一年收入多少?初唐稅制爲租庸調,取糧食布帛,不征銀錢。商稅又低,商賈的關稅市稅和外商稅加起來一年不過十萬缗左右,再加上各地方截留,收上來的寥寥無幾。好家夥,你區區半州之地,一開口就是上百萬缗的投資。幹什麽,你家碼頭和海船鑲金嵌玉啊?
别說長孫不理解,李二也聽得有些出神。知道造船貴,可意識裏也就幾百缗上下,頂天了上千缗。而在青雀嘴裏,好像一艘海船甚至能破萬缗?那船得多大?千石?二千石?
李二已經不能想象了。
長孫苦口婆心道:“大唐幅員四百州,處處要錢,你的封地隻有半州,百一之數都不到。便是陛下愛子,忍痛刮了其他地方的錢貼補與你,也不能過十一之數吧?”
李泰張大嘴巴,好家夥,你們夫妻倆上嘴唇碰下嘴唇,就要走琉璃的九成利?合着老子的團隊辛辛苦苦研究半年,吃灰吃土無數,就拿一成?甚至爲了拿這一成,我還得對便宜老子感恩戴德?
大約也覺得長孫砍得太狠,李二咳嗽了一下一錘定音道:“就按你剛才比劃的,七三開,我七,你三!好了,退下吧。”
還在懵圈狀态中的李泰,就這樣被内侍帶出了立政殿。直到坐上自己的馬車回府,他才算清醒過來。萬惡的封建社會,萬惡的帝國主義,萬惡的奸商,必須趕緊離開這種鬼地方!
離京之心越發堅定的李泰,帶着滿腹的牢騷和咒罵,以及重新回到手中的琉璃器,離開了皇宮。
立政殿中,狠狠地搶劫了一把自家兒子的李氏夫婦,正在美滋滋地盤算着今天的收成。
“陛下,琉璃器之利非同小可,豈能分三成給青雀,這讓其他皇子知道,該如何想?”
感情這位還覺得分多了,若是被李泰知曉,隻怕要對着這副身軀原來的主人問道:“這是你親媽嗎?”
李二笑的像尊彌勒佛,雖然沒有得到傳奇龍卵,但琉璃器之利同樣是意外之喜。掌握了這個财源,心心念念的東征或許還能提前幾年,也更有把握了一些。于是他非常‘大度’地說道:“若是其他皇子有這樣的本事,别說三成,五成我都給。青雀青雀,真是藏着不少好東西啊……”
利用工匠僅僅半年,就可以弄出如此之多的好東西,李二不僅想到了掌握天下工匠的工部。相比之下,這幫人簡直就是屍位素餐,若是讓青雀入主,不知道會給自己多少驚喜。
是的,沒錯,李泰證明了他可以養得起千人之軍,李二得到了一大筆意外的财源,按理說要按照約定出閣了,但因爲做的太出色,李二反而又不願意放人走。
不僅僅是出于易儲的考慮,對于大唐來說,李泰留下來也是更有利的。隻是已經答應了出閣,若是強行留下,萬一激怒青雀,整個人懈怠下來,不願再爲帝國出力,那就得不償失了。
看來,要再想個辦法。
然而下一刻,李二忽然一拍大腿道:“混賬東西,居然被他蒙混過去!剛才青雀隻說分東西市之利,可沒說他去地方之後,自行販賣琉璃器之利!甚至造了海船之後,他還能出海交易!這其中之利,可比那三成高多了!”
這思維跳躍的,長孫皇後都差點跟不上,仔細回想一下剛剛青雀的對答,似乎還真的隻說了東西市。如此一來,其他地方的銷售利潤,他自然可以名正言順地歸入自己的口袋。
奸猾!
夫妻倆腦海中同時浮現出這個詞,而幾乎是同一時間,他們的兒子也對他們給出了幾乎相同,甚至更惡劣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