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司霆腦子裏相當混亂。
他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若是她真的懷孕了,她怎麽舍得打掉?
那是一個鮮活的小生命啊!
從禦園到醫院,将近半個小時,顧司霆的神經,一直緊繃着。
胸口,是從未有過的慌亂與緊張。
他甚至還抱着一絲希望,在他趕到醫院前,她并沒有進行手術!
……
明杳的手術,進行得很順利。
打了麻藥後,她就失去了知覺。
做完手術,醫生拍了拍她的臉,她緩緩睜開濃密的長睫。
眼角還挂着一滴未幹的淚水,向來嫣紅的唇瓣沒有任何血色。
往日鮮活明豔的小臉,此刻一片灰白,就像霜打的嬌花,好像枯萎了。
明杳被推進了病房。
她雙眼空洞、無神的看着天花闆。
小手放到平坦的小腹上。
她和顧司霆之間的最後一絲聯系,也就這樣沒了!
夏意晚打了瓶開水進到病房,看到明杳的神情,心口不禁一痛。
“杳兒,孩子以後還會再有的。”
明杳沒有出聲。
剛做完手術,小腹還有些疼痛。
心,空空的,整個人安靜地躺在那裏,任輸液管裏的點滴,一點一點流淌進她的身體裏。
病房門被敲響,蕭逸辰提着一個保溫盒過來了。
“杳杳,我讓傭人褒了隻老母雞湯。”
夏意晚看到蕭逸辰,她眼裏噴着火,“蕭總,你不要以爲和明莞解除了婚約,就能重新追回杳杳了,她現在是你高攀不起的!”
蕭逸辰沒有理會夏意晚,他走到病床邊,對明杳說道,“現在你身子虛弱,要好好休養,多吃點營養品……”
明杳眉眼間浮現出一絲不耐煩。
她不知道蕭逸辰怎麽想的,她的态度,還不明顯嗎?
她壓根不想跟他過多接觸!
張了張嘴,剛要讓他離開,病房門,突然被人用力踹開。
砰的一聲響,将病房裏的人,都驚動了。
病房門口,站着一抹高大冷峻的身影。
看到顧司霆的一瞬,明杳瞳孔縮了縮。
夏意晚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腦袋。
糟糕!
她還沒來得及跟杳兒說晏西給顧四爺打電話的事,他就過來了。
夏意晚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像個犯了錯的孩子,“杳兒,都怪我不好,是晏西那個大嘴巴打的電話!”
明杳看着病房門口的男人,他眸光如利劍般,鋒冷犀利,好似要将她狠狠刺穿。
她心口,莫名緊縮。
用力抿了下唇瓣,她對夏意晚和蕭逸辰說道,“你們都出去!”
蕭逸辰看到顧司霆陰沉冷戾的面色,他擔心他傷害到明杳,擔心的道,“要不我留下來……”
明杳冷冷掃了蕭逸辰一眼,“滾!”
蕭逸辰神情複雜地離開了。
病房裏隻剩明杳和顧司霆二人後,空氣裏一陣死寂般的靜谧與僵凝。
明杳被子下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
她直視着男人冷冽如霜的寒眸,“你來做什麽?”
男人绯色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他沒有說話,盯着明杳看了許久,他一步步,朝她走來。
随着他的靠近,一股強大不容忽視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他站在離床畔隻有幾步之遙的位置,大掌緊握成了拳頭,手背上青筋突突直跳。
英俊的面上,帶着前所未有的冰冷與陰寒,雙眸猩紅,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相當駭人。
明杳對上他猩紅的寒眸,沒有半點退縮。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冷徹入骨的聲音響起,“你懷孕了?”
他聲音沉啞而破碎,帶着不受控制的輕微顫抖。
明杳抿了下沒有什麽血色的唇瓣,看着男人深不見底的猩紅狹眸,點了下頭,“嗯,懷了。”
她冷魅的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淡漠得讓人心悸。
顧司霆緊緊盯着她,好似要将她看出兩個窟窿,“打掉了?”
仿若積聚了全身力氣,才敢問出這三個字。
雖然他已經得知了她流産的事實,可還是想親耳聽她說出來。
明杳垂了垂長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不是已經知道了?”
“爲什麽不跟我商量,就直接做了手術?”
明杳看着男人幽沉冷冽的寒眸,她唇角勾起一抹譏诮的弧度,“你還好意思質問我?我倒是想問問你,爲什麽在套上做手腳?”
顧司霆身子猛地一怔。
原來她知道了!
他閉了閉猩紅的眼,聲音沉啞地道,“你那麽聰明,應該知道。”
“但你不覺得這樣很卑鄙無恥嗎?說好要讓我自主做選擇,背地裏卻用這種手段!”
明杳被子下的雙手,用力掐住自己掌心。
她提醒自己,不能告訴他事情真相。
她不需要他的愧疚,要斷,就斷個徹底!
隻要他能夠好好的!
所以,她甯願他恨她!
顧司霆看着如此冷漠無情的明杳,他心髒一陣下沉和緊縮。
他确實有私心,可是,她懷上了孩子,卻不跟他說一聲,就直接打掉,是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更加無法原諒!
那是一個小生命,屬于她和他的結晶!
它就那麽不值錢,讓他連知道的權利都沒有,就直接從他生命裏消失了嗎?
她這樣做,是不是太過殘忍了?
“明杳,你狠起來,是真的狠!”
他面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隻有極力隐忍克制着内心翻湧的情緒,才能不将她活生生掐死!
他深吸了口氣,高大的身子往後退了兩步。
看向她的眼神,愈發地冷,無邊無際的冷。
眼裏還湧動着失望、沉重、寒心。
看到他那樣的眼神,明杳的心,緊揪了起來。
小臉,蒼白一片。
“你不愛我沒關系,你心裏裝着别人也沒關系,但你不該就這樣打掉我的孩子!”
他臉上的神情,變得猙獰又可怖,“明杳,從沒有哪一刻,讓我如此心痛,也許,對你心動和仁慈,就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敗筆!”
男人赤紅的狹眸中,蒙上了一層水霧。
明杳同樣不好受,心髒就像被人拿着利器,狠狠刺傷了一樣,連帶着五髒六腑都在疼。
下腹湧出一股熱液,好像出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