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半是瘋癫的古惑仔一邊完全把持不住自己的尿着褲子,一邊連站都站不起來的,隻能如同蛆一樣的在昏暗的地下室裏爬行。
照理來說,幹他這種行當的即便不是什麽窮兇極惡之徒,那最少也是個心狠手辣之輩。刀子插在身上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可能有些誇張,但怎麽也不至于說會丢人現眼到這個地步。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尤其是當你的心理一點一點被擊穿的時候。
這個古惑仔是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手底下的弟兄一個個如同小雞仔一般的,被這個突然敲門進來的光頭男人輕描淡寫的殺了個精光。
十幾個人,十幾把槍愣是傷不了他一根汗毛。他就像是逛公園一樣的,閑庭信步間就避開了他們所有的攻擊,然後随手抓起什麽東西,像是一根皮帶,或者是一個煙灰缸,甚至說隻是一根圓珠筆...手起刀落間就直接要了他們的小命。
整個過程幹淨、犀利,血都沒法濺到他的西裝上。而他更是從頭到尾眉頭都不眨一下,如此的冷酷和漠然,隻讓這個唯一的幸存者感覺到仿佛有一座巨大冰山正向着自己傾覆過來。
巨大的壓力讓他全身的肌肉都忍不住的戰栗痙攣,緻命的寒意讓他仿佛連心肺都凍結僵死了一般。唯獨隻有裆下的這一股熱流讓他還感覺到自己還活着,可活着,也不過就是噩夢的繼續而已。
“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你要什麽我都給你,錢?女人?我都有,我什麽都可以給你。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吧...”
掙紮求饒間,古惑仔也是仿佛要證明自己的誠意一樣。匆忙的就拉開了腳下的暗門。
而瞥了一眼這個地下室的更深處。一個個衣衫褴褛,神情麻木的女人好像是牲口一樣擠在這麽一個不見天日、腳都插不進去一隻,連氣味都略顯腥臊的狹小空間裏。曹玮就越發的确定,自己的确沒有找錯人。
這夥人,死的是一點也不冤枉。
随手一擲,還帶着飯粒的筷子直接插進眼眶,貫穿腦幹。古惑仔瞬間挺屍,隻能像是剛斷了氣的蛤蟆一樣,在那裏徒勞的肢體直抽抽。
而看着底下那群因爲上面動靜一陣躁動,卻最終又失去了動靜的女人。曹玮隻能把一張梯子插入其中,然後沖着下面就來了一句。
“想活命,就自己上來...打電話,報警!如果你們動作夠快的話,或許可以在這些人反應過來之前得救。”
說完這話,曹玮扭頭就走。不是他不救這些人,而是這已經是他今天晚上第三次碰上這樣的情況了。
他不可能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因爲他并不肯定,自己還會不會再碰到類似的情況。而那些人在反應過來之後,會不會在他找過去之前,率先一步的來一個殺人滅口,同歸于盡!
你不能高估幹他們這一行的人的人性。因爲能願意從事這一行當,本身就意味着他們已經是把人性泯滅到幾乎和禽獸畜生一般的地步。爲了錢販賣人口,那麽爲了活命而去殺人滅口一點都不會奇怪。
而哪怕是爲了更多人的生命安全去着想,曹玮也必須要抓緊這個時間,争取在這些人反應過來之前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這個時候,他可容不得自己分心。可偏偏是這個時候,一個電話卻是突然打了過來。
本來不想理會,但低頭一看卻又是不得不理會。因爲這個号碼,是達叔打過來的...
時間倒推到兩三個小時之前,達叔帶着周星星來到了一家類似于酒吧的餐廳裏。
餐廳提供酒水服務,還有歌舞表演。而這裏的招牌,則是潮汕火鍋。
香江謀生的潮汕人并不少,所以這裏的生意也是相當不錯。
達叔算是老顧客了,随意的跟服務員打了個招呼,他也不用指引,拉着周星星就來到了火鍋吧台的拐角位置上。
而這裏,早就有一個一身唐裝打扮,看起來就像是舊時代地主一樣的家夥在等着他的到來了。
一看曹達華屁股後面居然還跟着一個年輕人,這個地主打扮的家夥先是臉色一變,然後左右一打量,就忍不住沖着曹達華抱怨了起來。
“不是吧,阿達。我們聚會你帶個人過來是什麽意思?難道這個小子就是你說的那個侄子?看起來也沒你說的那麽離譜啊。”
“怎麽可能?我侄子要是長得這麽衰,我早就用根鏈子把他拴在家裏,省得他出來丢人現眼了!”
“我靠,你嘴巴吃大便了這麽臭?我又沒欠你錢!”
周星星又不是泥捏的性子,怎麽可能任人臭罵還不還口。而一看他居然是這麽個暴脾氣,和曹達華打招呼的那個中年人立馬就he~tui了一聲。一口濃痰吐在地上的同時,也是龇着一嘴爛牙的就對周星星指指點點了起來。
“我靠,阿達。這小子什麽來頭,說話這麽嚣張還能活這麽大?難道從來就沒有人教過他怎麽做人嗎?”
“教我做人?教我做人的基本都被我送去投胎重新做人了!你又是哪位啊,說話這麽嚣張怎麽也沒看你一口氣喘不上來活活噎死!”
“哎呀,你特麽的...”
“哎呀你奶奶個熊...”
兩人是出奇的看對方不順眼,這一下卻也是讓曹達華夾在兩人中間有些左右爲難了起來。
“你們兩個要不要這樣,這才剛見面還不到兩分鍾,用得着這麽劍拔弩張,好像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一樣?消消氣,都消消氣。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好在曹達華多少有些薄面,不管是周星星還是中年人都會賣他一個面子。好歹三人算是坐回到了一張桌子上。
曹達華順手把菜單往周星星面前一抛,對着服務員招呼了一聲“老樣子”,就扭頭對着邊上的中年人說道。
“阿鬼啊,我先給你介紹一下。我邊上這個是上面新調過來的同事,也算是我的新搭檔。我記得我上次跟你提過他的...”
“he~tui...”又是一口老痰,被曹達華親切叫做阿鬼的家夥先是斜着眼的觑了周星星一下,然後才擺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意有所指的說道。
“原來你就是阿達上次說的那個倒黴鬼啊,難怪是一臉衰樣。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阿達啊,你帶這麽個倒黴鬼過來幹什麽。怎麽,覺得我們兩個難兄難弟的還不夠倒黴嗎?”
“哎,我這不是有侄子了嗎?你也知道,幹這一行,孤家寡人和家裏面有個牽挂的到底不太一樣。所以我就琢磨着,幹完這一票之後我就跟上面要求金盆洗手。不讓我調回去我就直接辭職算了。”
“然後我就在想,大家好歹也是幾十年的兄弟,我要跑也不能把你單撂下啊。幹脆也就趁着這個機會,我就問問你的意思,要不要和我一起...就算不混這一行,憑我們倆這麽多年的積蓄,做點小生意什麽的,怎麽也不會餓死了吧。”
聽到曹達華這麽說,阿鬼也是難免有些感動。畢竟當兄弟的能在這個時候想到你,那是真的沒話說的。
隻是說是這麽說,阿鬼還是有些地方想不太明白。而也是拍了拍曹達華的肩膀,他就有些納悶的說道。
“阿達啊,你能想到我呢,我很感動。但我還是有些不太明白,這和你把這個家夥帶過來有什麽關系?怎麽,這家夥才入行就不想幹了?他要是能有這麽精明的話,怎麽也不至于被騙進這一行吧...”
“我靠,你個老小子!别以爲你拐彎抹角的說我蠢我就聽不出來。我告訴你,我也就是看你一大把年紀,不然我一拳下去,打得你連隔夜飯都給吐出來!”
雖然說難得有人請吃這麽一頓好的,周星星當然是要敞開了肚皮。但在埋頭狼吞虎咽之餘,他倒也是沒有忘記豎起耳朵偷聽一下這兩個家夥到底在嘀咕一些什麽。
他倒是不奇怪這兩個老卧底會想着金盆洗手。畢竟是個人都知道卧底這一行真不是人幹的活,随時有生命危險不說,還要處處遭人白眼。哪怕說待遇再優厚,也不會有人會喜歡拿自己的身家性命開玩笑,尤其還是一幹這麽多年。
可說是這麽說,你把我扯進來可就沒道理了吧。你們兩個當鹹魚久了喪失了理想我能理解,但我可是覺得我還可以再翻個身,掙紮一下的。尤其是你個老小子說歸說,居然還帶人身攻擊,這我可就不能忍了...
有心想要掰扯一下,卻不想曹達華非常幹脆的反手就是給他一腦瓜。
“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麽嘴,怎麽,這兩天撐到你了是吧。吃個東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哎呀,說歸說,你打我幹什麽?”
“怎麽,我打不了你啊!”
曹達華把下巴一撅,眼睛一瞪。愣是讓拳頭都握起來的周星星一下子就想到了下午被他用寝技統治的恐怖,以至于原本湧到嘴邊的硬氣話都不自覺的咽了下去。
“不是,我的意思是有話好好說嘛?我又不是不講理的人,何必這麽動刀動槍的,傷了大家的和氣...”
“我就在和你好聲好氣的說道理,怎麽?你有意見?”
“怎麽可能?你真會開玩笑好吧...”
好漢不吃眼前虧。周星星決定,忍了。
而一看曹達華三言兩語的就擺平了這個明顯是個刺頭的新人,老龜也是一時間忍不住納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