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險惡,這個道理周芷若很早就懂。每每有傳聞說哪哪少俠爲民除害,剿滅了哪哪的土匪強盜,人們隻道一聲少年英雄了得,卻不知道這風光的背後到底代表了些什麽。
周芷若是過來人,她很清楚這裏面有兩種情況。
一種是少俠有老一輩的言傳身教,知道踩盤子,探究竟,然後才會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靠着師門傳承的淩厲身手來揚名立萬。
還有一種就是愣頭青,不管不顧那麽一頭紮進去。運氣好本事硬的或許還能想辦法逃出生天,至于那些運氣差、本事不濟的,就隻能祈禱那些土匪不至于憋紅了眼,來一出少俠無慘了。
周芷若當了這麽多年掌門,這裏面的道理早已經是門清一般。所以此刻她眼神一觑,威嚴氣度使然之下,卻是壓迫的阿龍兩人當即就有了一種想要坦白從寬的感覺。
本來這事就不可能藏着掖着的憋到最後,所以幹脆也是深吸了一口氣的,阿龍就直接坦白了起來。
“計劃嗎是這樣的。我的想法是,我們先潛伏在寨子的周圍,打探清楚整個寨子的布局,然後最好是能想辦法綁架一個村民,從他嘴裏弄到一些有用的情報。”
“按照我們目前得知的情報,這個寨子很可能信仰某個我們所不了解的邪神。而作爲寨子的大祭司,我高度懷疑他掌握了許多邪門法術。這家夥也極有可能是我們這次行動中的最大威脅。”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弄清楚那些孩子現在是死是活,以及他們到底被關在什麽地方。找到他們,救下他們,這才是我們此行的主要目的沒錯。不過...”
“不過什麽,别婆婆媽媽的,一點男兒氣魄都沒有!”
有句話說的好,那就是一句話裏隻要有不過兩個字,那麽這兩個字前面的都是廢話。周芷若又不是沒見過那種善于玩弄話術的家夥,所以一聽阿龍這麽說,她立馬就冷聲呵斥了起來。
“不過就是...我們這次行動還有一個關鍵任務,那就是要想辦法幹掉那個所謂的大祭司,讓這個寨子裏的信仰傳承就此斷絕。這也是我們這一行必須要做的事情。”
“必須?”一聽這話,曹玮心裏在果不其然的同時,臉上也是擺出了一副不屑的譏诮模樣。
“我記得你們之前找我們的時候可是隻說了救人的事情,這搗毀什麽原始信仰的活,好像不在我們之前約定的範疇之内吧。”
“是,這不在我們事前說好的範疇之内。”
心裏早就知道這兩位爺肯定不是那麽好說話的,阿龍在臉上職業笑容絲毫不改的同時,卻也是拿出了心裏早已經打好的腹稿。
“但,這卻和另一個約定有關系。”
“你們不會真的以爲我們能這麽輕松的借用軍機,事後還有找到相應的武裝飛機撤離是靠着我個人或者我背後組織的關系吧。如果是的話,那我就隻能說你們太高看我和我背後的組織了。”
“或許我背後的異常事務調查局有這個能力。但以我目前的職位,你就是賣了我,我也搞不出來這麽大的陣仗啊!”
“所以呢?這陣仗是怎麽來的?”
聽到這話,曹玮也是好奇了起來。他之前還在心裏感歎,這些特警隊的果然是特權機關,爲了區區二十個走私兒童,居然能調動這麽龐大的力量。這讓他忍不住就把這種神秘機構的内心評價太高了幾分。但現在看來,自己似乎是高估了...
“這陣仗是一個大人物提供的。你們要知道,我們要解救的這些兒童來自世界各地。把他們攤開來算,也就是各個國家、各個地方警局衆多卷宗裏微不足道的一部分。這樣的壓力,遠不足以調動這種規模的資源力量。就算是所有人都來自一個地方,當局恐怕也要考慮一下他們到底有沒有能耐和必要,去深入到這種原始的深山老林裏,來完成這樣的一個解救任務。”
“我的話可能不太好聽,但事實就是如此。這個世界上每時每刻都在發生着類似的人口綁架、走私販賣案件。哪怕是那些表面光鮮的發達國家也一點不例外。”
“一個在斯拉夫地區被綁架的年輕女孩,在經過層層的轉運,各種暗地裏渠道的流通之後,可能就是以一個玩物的形式,出現在某個富豪權貴的大床上。”
“我不敢說全部,但最少有那麽幾個或者十幾個地方的官僚勢力在裏面插了一手,有着直接的利益關系。而在這種情況下,你想要借由常規的方式輕輕松松的救出這些被綁架的孩子?恕我直言,你撲一個空還是好的,最有可能的還是,隻能帶回去一具具屍體。”
“這不是我們想要的結果,我想你們應該也認同我的這個觀點。所以我的辦法就是,向一個大人物求助。借由他的勢力來達成我們的目的。”
“但,搗毀這個邪教和你說的這個大人物有什麽關系?怎麽,這個大人物難道是梵蒂岡的教皇,眼裏不容一顆沙子的想要徹底鏟除掉這世界上的所有異教徒?”
曹玮有些納悶的問了一句。不是他看不起那些大人物,而是如果真有什麽大人物隻是單純的出于好意,願意的在這種事情上伸出援手,那麽也就不會是隻有他們幾個自帶幹糧的跑來這裏玩命了。
“相信我,如果真的是梵蒂岡的那位教皇,他更想幹掉的肯定是東正教的大牧首,或者新教的那些主教長老。畢竟相比較于異教徒,異端總是更可恨一些的。”
作爲一個不那麽虔誠的新教徒,阿龍一語中的,直接點出了整個基督教派内部恨不得把人腦子達成狗腦子的矛盾關系。
而一聽這話,曹玮就更是嘿了一聲的。
“這就有意思了。不是宗教矛盾,難道還能真是什麽大善人發了慈悲,願意高風亮節一顯菩薩心腸,對這些弱小無助又可憐的孩子施以援手了?他早幹嘛去了?”
“早幹嘛去了?更早一些的時候,他的兒子可還活得好好的。他可沒有那麽多的閑心,去關系一些無關緊要的、别人家的孩子的死活!”
事到如今,阿龍自然不會再藏着掖着。索性他就敞明白的,把内幕事情直接合盤一托。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發現的案情嗎?那裏面有一個政治部的督察,是一個混血兒。而他的老子就是一名有着悠久曆史傳承的不列颠世襲伯爵,同時也是在不列颠政商兩界有着不小勢力的上議院議員。也就是俗稱的國會缙紳。”
“雖然說是這個督察是他的私生子,但這卻也是他唯一的兒子和後代。他當年在海外戰争中受了傷,隻留下了這麽一個崽。按照我打聽的情報是,他對這個崽寄予了厚望,把他放在香江,一方面是因爲這是他那個小老婆的老家,另一方面也就是,他希望通過在香江這邊的布置,爲他的這個兒子謀求以後的晉升通道。”
“通過政治部的内部晉升渠道掌握負責要員保護的g4部門,在通過這樣的身份和未來的王儲建立聯系。隻要能得到王室的支持和認同,他的這個私生子就有了繼承他遺産的資格。這可比他百年之後,把爵位和家族遞給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老親戚要強。”
“但哪想到,他的這個私生子出師未捷身先死。後續的安排還沒有來得及跟上,就直接夭折在了一個小小的原始教派手裏。這自然是讓這個議員老爺沒法接受。可一個私生子,尤其還是一個死了的私生子,他又能做什麽呢?”
“王室、政府,以及家族裏的其他成員都不會允許他大動幹戈,哪怕說他作爲一個父親爲自己兒子報仇的心思十分的迫切。”
“而我,就是抓住了這個機會。借由我在不列颠朋友的渠道和這個議員老爺進行了一出談判。”
“他給我們提供這種救援上的幫助和便利,包括我們來時以及撤退時要用到的飛機。對于他這種大人物來說,僅僅隻是這個層面的力量調動,根本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而我們要做的就是,替他的兒子報仇。把這個教派給滅了,最好還能把那個大祭司的腦袋給他帶回去,以慰他兒子的在天之靈。”
“也就是說,我們必須幹掉那個所謂的大祭司,把他的腦袋給帶上。才會有飛機過來接我們回去。不然,我們就隻能在這裏自生自滅了是吧。”
曹玮給出了個總結,而阿龍則是禮貌但又不是尴尬的還之以一個微笑。
“很抱歉,是這樣的沒錯。”
果然...長着這兩個面相的人,你就不能指望他們能有什麽順順利利的好事。一波三折,這幾乎是肯定的了。
曹玮翻了個白眼,但到底還是沒有就這麽翻臉的意思。因爲,換做是他恐怕也隻會是一樣的選擇。
雖然被坑很不爽,但這到底是爲了那些孩子的性命。而一想到這,他也隻能是洩氣一般的把手一揮。
“算了,下不爲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