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
“被槍打死的人身上可不會有這個...”
攤開了自己的手掌,阿強展示出的是一條已經被烤的透熟,整體都已經顯得油亮焦脆的蜈蚣。
“這是我從剛剛的屍體上偷偷挖出來的。高溫下的油脂浸透再加上屍體本身如同火爐一樣的焖燒效果,才勉強制造出了這樣的效果。這些不速之客可不是在這些人死了之後才鑽進來的,它們的肚子裏的血肉可比外面的新鮮。”
阿強作爲半人半妖的存在,有着超凡級别的感官這一點阿龍是知道的。但他卻不認爲,血統能夠賦予阿強這種精準辨識的能力。
這屬于知識的範疇,不是天賦。所以他的臉色當即就是古怪了起來。
“這是你自己判斷出來的?你哪來的依據?”
“一方面是嗅覺,我能聞到它們身體裏那種人類血肉的味道。另一方面就是愛好了。别誤會,我說的愛好是飲食方面的。我個人比較喜歡嘗試和昆蟲有關的特殊烹饪方式...”
我還真沒看出來,原來你是個黑暗系美食愛好者。
眨了眨眼睛,阿龍有些愕然的同時也是在心裏給自己提了個醒。那就是如果阿強邀請自己去他家吃飯,他一定要想辦法拒絕或者幹脆就帶着吃的過去。不列颠傳統美食已經給他留下了足夠深的心理陰影,他不想再給自己增添更多不愉快的記憶。
“你覺得那些人是死于一條蜈蚣?”
“不是一條,應該是很多。這是我随便找到的一個物證。如果給我時間的話,我應該能找到更多...大概有幾百條的樣子。”
幾百條?這就不可能是意外了。除非說有人在這裏專門設了一個滿是蜈蚣的陷阱,然後這些政治部的家夥們還非常沒有腦子的一頭紮進去,否則,不會發生這麽離奇的事情。
那麽,是巫術?南洋的蟲降?還是更古老一些的蠱術?
飛快的在腦中圈定出一個範圍,阿龍則順勢問起了另外的發現。
“還有一點呢?”
“我聞到了妖獸的氣息。”
這是特警隊的傳統業務範疇,再加上阿強特殊的身份,他沒有理由認錯。所以一聽到這,阿龍瞬間就凝重起了臉色。
“你确定?”
“我不可能認錯。”
阿強笃定的回答就好像是壓上了自己的尊嚴。而面對他的這種說辭,阿龍也是臉色越發的凝重了起來。
“連妖獸都摻和進來了?這可不是什麽好消息。難道說他們要撕毀當初簽訂的協議?不,傻子才會這麽做。他們可沒有和我們對抗的能力。”
“那麽,是非法偷渡進來的妖獸?可沒有相關的報道顯示最近有偷渡的案子。除非是這些妖獸又掌握了什麽我們不了解的偷渡渠道,或者幹脆就是香江這邊的妖獸暗地裏動了手腳?”
作爲搭檔,阿龍不覺得自己有隐瞞猜測的必要。所以這話他是當着阿強的面說的,并且說的很清楚。
“需要我們和隊長彙報一下嗎?再由他去和那些妖**涉?”
“未必有用。因爲那些家夥大可以不承認他們和這個案子有關。除非我們能找到更有用的線索,比如把和這個案子有關聯的妖獸直接逮起來,再帶着他們去當面對質。怎麽樣,你能找到線索嗎?”
阿龍随口問了一句,大概是想要看看阿強的超凡感官是不是能有什麽意外的收獲。但這事到底不會那麽容易,阿強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時間太長了,那些妖獸留下的氣味已經很稀薄了。我最多隻能感知到有它們的存在,還沒法順着這個線索一路找下去。而且就算有這個線索,我也不覺得那些妖獸會乖乖的留在某個地方等我們找上門去。”
“你說的有道理,可這樣一來,就麻煩了啊...”
阿龍說着,就把目光放在了怒氣沖沖找上門來的周警司身上。
難以應付,這是肯定的。因爲職業緣故,他沒少接觸過這種因爲事情超出掌控而捅出個大簍子的蠢貨,所以他也非常清楚,這種蠢貨在這個時候往往能整出什麽樣的花樣來,就好比現在...
“你們到底在幹什麽?我請你們過來是讓你們幫着查案的,不是讓你們在這跟喝下午茶一樣聊天搭讪的!”
“我們就是在查案,先生。作爲一個不了解内情的非專業人員,我勸你最好不要亂發脾氣,然後就是要在自己不熟悉的領域上學會保持緘默。這有利于你的形象...最起碼不會讓你看起來像是一個穿着制服的猩猩。”
對待這種官僚主義,阿龍一貫的态度就是不怎麽客氣。
這和他個人的秉性有關,同時這也是一個不成文的規矩。
雖然說以部門機構的形式歸屬于一個國家政權之下,他們這個組織到底是難免的會摻和到政治之中。但不管是他們組織的内部人士還是政府裏的掌權者都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在常規的政治博弈中,不應該也不允許有任何的神秘力量介入。
這一點曆史有着很好的明證。不管是古代中國的巫蠱案還是西方中世紀的皇權神授,都說明了将神秘力量引入政治鬥争中所會帶來的災難。
而這樣的災難當然不适合今天的掌權者們。
不管是對于那些選舉上來的政客們來說,還是那些隐居在背後的大人物們而言。他們都沒法接受有人通過無法預測神秘力量來支配、裹挾他們,進而改變這個世界在經過兩次毀滅性戰争之後才建立起來的新秩序。
所以,法律、人情都要求這些擁有着神秘力量的家夥和官僚保持一定的距離,甚至說這個保持距離的方式越難看越好。
他們不介意神秘側的官方組織和政府官僚徹底撕破臉面。因爲隻有這樣,才能更好的制衡雙方,讓他們爲自己所用。
回想起這些神秘世界和政府體系之間不成文的規矩,阿龍止不住的就是抿嘴一笑。
所以說啊,所謂的上位者,真的不是一個适合打交道的對象。而好在,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可以更任性上一點。
出于以上的種種,阿龍全然沒有把這個周警司放在眼裏。而如此的被人小看,這個周警司自然也是瞬間的漲紅了臉色。
“你...簡直不成體統。我要去你們特警隊投訴你們,我要問問你們特警隊到底是怎麽教導警員的。難道你們連最基礎的尊重上官的道理都不知道了嗎?”
“搞清楚,先生。我們不是一個體系的!”
呵呵一笑,阿龍很不客氣的就拍起了周警司的肩膀,還順勢的在他肩頭的警銜上輕拂了那麽兩下。
“别說你是個小警司,你就算把你們的警務處長叫過來,也不可能命令得了我們。這一點我以爲你應該知道的才對,畢竟我們雙方的上級部門也算是有着多年合作經驗的友好單位了。但現在看來,你似乎根本沒有這個意識。說真的,我都有些懷疑你這個警司是不是拍馬屁拍出來的了...”
“你...”
雖然說的确有這樣的成分,但周警司這種已經半隻腳踏進警界最高層的人怎麽可能容得了有人這麽揭他的短?所以他立馬就顯得怒不可遏。但阿龍可不想給他指着自己鼻子罵的機會,所以他也是立刻的伸手往下一壓。
“你什麽你,怎麽,到現在你還想拿你的官銜來擺威風嗎?長官?”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可不會做這種無謂的事情。因爲得罪我們兩個對你可沒有什麽好處!”
“這兩個案子背後明顯牽扯到了神秘側的存在,換言之,離開我們特警隊,你們政治部就算是來再多人也根本無濟于事,甚至還會更進一步的擴大死傷規模。”
“這次行動撇開我們,是你下的命令。我聽說之前的死者裏有一位是某個勢力不小的國會缙紳的兒子。你這麽着急的想要拿下這個案子,恐怕也是爲了給他一個交代?可現在這個情況,恐怕你最該擔心的就是,該怎麽向那位國會缙紳交代了吧?”
阿龍能說出這樣的隐秘,這是周警司沒有猜到的。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特警隊的身份,這種特權機構,總會有自己的渠道弄清楚那些隐秘的人際關系。
這讓他臉色更加的難看,但是因爲被拿捏住了要害,甚至說因爲需要仰仗到對方的緣故,他不僅沒法發作,還隻能在臉上擺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怎麽,你們有辦法嗎?”
“我說過了,這種事情就應該交給專業的人士來解決。而我們,恰巧就是你能找到的最專業的人士了。”
阿龍笑了笑,臉上洋溢着自信和些微的嘲弄。
“我給你的建議是,不要幹涉我們的行動,也不要妄想用你的權力來對我們發号施令。我們有我們的行事規章和辦法,隻要你不亂插手,我們自然就能搞定這個案子!”
“好,我不插手。”
咬着牙說出了這樣的話,周警司臉色雖然依舊難看,但到底是在心裏長出了一口氣來。
可以看出來,他的壓力很大。眼下有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總比讓他在這裏等死的強。
當然,他也不是完全的信任阿龍這夥人,所以他還是問了這麽一句。
“你們需要多少時間?”
“這...或許就要看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