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和驚羽的對峙,以驚羽的小退一步宣告結束。
以他的修爲和輩分,他當然不會明着給受到驚吓的君好賠不是,他表達歉意的方式,是把他生前所用的劍訣、所學的煉陣煉器之法傳授給君好。
君好得此意外之喜,心裏對玉衡頓時多了幾分感激。
畢竟心裏明白是一回事兒,真要低頭忍住憋屈卻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她就算非常清楚他們現在屬于“人在矮檐下”的情況,也能夠做到幹脆利落的苟着、認慫,但如果有人願意爲她出頭,她也還是會一點兒都不矯情的,覺得自己非常開心。
君好眉眼彎彎笑得像個傻子,在心裏默默嫌棄這姑娘又蠢又慫的玉衡,見此情景也忍不住嘴角微彎。
他沒再搭理打醬油的君好姐弟,而是繼續去滿足驚羽的好奇心了。
驚羽一口氣問了玉衡很多問題,從一萬年前一直問到如今玉衡他們所處的這個年代,當然,他問的問題都很明顯的與他師門、親友相關。
最開始,驚羽其實并沒有對玉衡抱太大希望,畢竟他問的,是已經湮滅在時間長河裏的、與玉衡沒有直接關聯的人和事。
然而很神奇的,玉衡能夠回答上來的他的問題,居然占了他所有問題的十之六七。
當然,玉衡也跟驚羽說了,他知道的這些,全部都來自他曾經翻閱過的那些典籍,真假他是沒有親自考證過的。
可就算如此,驚羽也已經非常驚喜了。
他和玉衡聊了很久,話題也從一開始的師門、親友,慢慢轉移到了修仙界近萬年來的各種變故以及謎團上面。
這些東西君好是不感興趣的,玉衡和驚羽說的熱鬧、君天坐在一旁聽的認真,她卻悄摸兒以手掩唇打起了哈欠,氣得君天恨不能一腳給她踹飛出去。
他這邊正用力瞪着君好運氣,那邊的驚羽卻冷不丁停下話頭,“又有人來了。”
來人并不是玉衡他們已經抓出來的任何一個幕後之人,但對方能夠這麽快察覺到不對,并且還緊随在他們身後,毫不猶豫的鑽進海獸嘴裏,這顯然不是一個不知内情的人能夠做出來的事兒。
“前輩就是此間主人了吧?”來人是個身穿灰色道袍的青年男子,容色雖不及驚羽以及玉衡,但放在外面卻也算得上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了。
他是追着玉衡他們過來的,如果不是此間的時間流速與外界并不一樣,這人還能來的更快一點兒。
小心翼翼走進驚羽他們所在的這間正殿,他朝着驚羽的殘魂深深一揖,“晚輩五華門姜思宇,久仰前輩大名,特來拜見。”
驚羽不置可否。
姜思宇笑容微僵。
玉衡卻是大喇喇挑了一下眉——姓姜,名思羽,這名字起的有點兒意思啊。
和他一樣已經做好了看戲準備的,還有君好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甚至爲了加快劇情發展,君好還非常善解人意的,給這位姜思宇同志遞了把梯子。
她問姜思宇,“你姓姜,又特意起了個名字叫思羽,難道你是驚羽前輩的直系後輩?”
姜思宇心下暗喜,不過他很聰明的沒有直接承認,而是用一種滿是憧憬、孺慕、敬仰、懷念的眼神,“含情脈脈”的看着始終一言不發的驚羽。
倒不是他不想直接攀親,實在是驚羽的這态度,讓他莫名察覺到了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危險氣息。
這讓他不敢照着别人給他設定的劇本去演,畢竟秘境雖好,但性命卻始終最爲要緊。
他在這磨磨唧唧的消極怠工,不惜親自下場推動劇情發展的吃瓜群衆君好頓時不滿起來,“你倒是說話啊,你這麽看着驚羽前輩幹嘛?他老人家都已經隕落上萬年了,你不會指望他還能認出自己萬年之後的血脈親人吧?”
姜思宇一聽,也對哦,這不過就是一縷殘魂,他難道還能認出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的直系後輩?
這麽一想,姜思宇底氣頓時足了不少。
他雙目含淚,“實不相瞞,在下的名字隻是個巧合,并非是爲了紀念先輩,在下是在進入五華門後,才從師尊口中聽說了驚羽前輩。”
君好眉梢微挑。這貨這是不打算打親情牌了?不應該啊!
她正這麽想着,姜思宇就已經抹着眼淚,講述起了他“偶然”發現自己是驚羽直系後人的故事。
君好:.行叭,演技雖然不咋地,但起碼這個态度還是可以的,表演起來足夠賣力。
她以手支颌,一邊聽着人家聲淚俱下的訴說自家先輩是如何不易,一邊還頗爲嫌棄的在心裏點評人家哭的不夠好看。
瞅瞅他那涕淚橫流的樣兒,簡直沒有任何美感!辣眼睛!不考慮觀衆心情!
當然,君好必須得承認,這人哭的這麽賣力,和驚羽的不阻止、不配合、純看戲有着很大關系。
驚羽的态度讓姜思宇漸漸開始心慌,玉衡、君好和君天卻是一個賽着一個的冷靜、淡定。
終于,姜思宇哭無可哭、訴無可訴了,在滿室寂靜中,他頗爲尴尬的讪讪閉上了嘴。
驚羽就是在這個時候緩緩開了尊口,“本尊曾習得一項秘法,可在不損及對方識海的情況下進行搜魂.”
沒等驚羽把話說完,姜思宇一張臉就已經由紅變白。
損不損及識海他現在顧不上考慮,他真正害怕的,是他根本經不起搜魂這樣的極端手段。
他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可不是什麽驚羽尊者的直系後輩!
雖然他也姓姜,但他的這個姜,和驚羽的那個姜,其實完全沒有任何幹系。
他連驚羽的旁系後輩都不是!
“冷靜點兒!”姜思宇已經慌到手腳冰涼,他下意識就想退出正殿,藏匿在他識海中的一縷殘魂卻在此時冷不丁大喝一聲。
那聲音是在姜思宇識海裏響起的,玉衡他們誰也沒有聽見。
隻有慌手慌腳的姜思宇,被這一聲暴喝喊回了神。
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前輩說得對,這世上怎麽可能會有不損及對方識海的搜魂之法?這一定是驚羽在詐他!
他小退一步,“前輩恕罪,并非晚輩不敢讓您探查真僞,實在是,晚輩從未聽聞這世間居然有可以不損及對方識海的搜魂之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