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恢狼狽至極跪在呂熙面前,啜泣不成聲。
相比于白日一戰,李恢這次是徹底卷了面子。
“德昂快快請起,你可是前線戰敗?逃遁回來的?”呂熙語氣很急,但沒有絲毫怪罪之意。
李恢沒心思揣摩,實話實話,把自己如何戰敗的過程一一道明。
“殿下,末将兩側落敗,折辱軍威!已是無顔再來見您。”
“此次苟全一條慘命,隻是爲了當年感謝殿下恩情,如此一般,末将去了!”
話沒說完,李恢竟抽出腰間佩劍,就要往脖子上剌。
好烈的性子!
呂熙大驚,沒想到李恢竟是如此剛烈,對自己說下手,就下手,真是夠狠的!
想要阻攔,可是已來不及。
虧得陳宮手疾眼快,飛起一腳,踹掉李恢手中寶劍,“德昂你這是幹什麽!”
“我!公台你爲何阻攔!”
“我無顔再見殿下,喪師敗戰,難道你就不能成全我嗎!”
李恢還要動手,呂熙開口了。
“德昂,不可如此!”
“什麽兩次敗戰,本殿怎麽不知?”
李恢愣了,不知?我都這個德行了你還看不出來?
呂熙淡笑着走出公案,來到他身旁,輕輕拍了拍。
“白日之戰,你的确敗了,可是今夜……乃是你李德昂大勝。”
大寫的懵逼,挂在臉上。
李恢徹底傻眼了,入夜一戰,自己敗的如此慘烈,怎麽能說是勝?
莫不是殿下病了?
就算您心疼我,諱敗爲勝,也不是這麽個說法。
他的懵懂,引得呂熙一笑。
“說你勝,就是勝,其中道理現在解釋給你。”
“本殿算準今夜孫堅必有準備,要你去襲營是爲了吸引他的注意力,眼下我已派人将左右兩側入江口封鎖。”
“從此刻開始,孫堅别想再有一份給養送到。”
呂熙探手,把李恢從地上拉起,又給倒了杯茶:“你先穩穩心神,壓壓驚。”
“剛才你會回營時,我就想把話說明,可是瞧你剛才模樣,根本不容我說話。”
呂熙很無奈,李恢方才機槍一樣,半點空隙都沒給自己留。
以後切莫如此。”
呂熙說着,砸了口茶:“本殿又設擾敵之法……”他将之前對陳宮的安排,又講了一遍。
李恢這才恍然大悟。
按照呂熙的說法,自己的确是勝了。
隻是這勝利來得有點狗屎運的意思,毛都沒搞清楚,功勞就砸在頭上的滋味……還真特麽的挺不好受。
李恢反應過來,呂熙這麽安排固然好,可不是把自己給舍出做擋箭牌嗎。
“我知道你怎麽想。”
他沉默的因由,呂熙一眼看破,“好了德昂,這次讓你受委屈了,不過我會在功勞簿上爲你記上一筆。”
“這件事不要再提,其中雖然還有一些你不清楚的地方,但是等到戰後,本殿會一一爲你道明。”
說着,呂熙面色一肅,變了語氣:“眼下,我想聽聽你對孫策的印象,這小霸王可真是傳說中的那麽厲害?”
“半點不差!”
李恢說着,把铠甲掀起,露出胸前三處創口。
“殿下,這就是孫次爲我留下的!”
“此人之勇猛,末将以爲未必在老主公之下!”
“年輕英勇,手中霸王槍就是催命符,末将雖然不善拼殺,但這一身武藝也不是擺設。”
“當時孫策在我軍百人圍攻下,一槍透過三人身體,戳在末将胸前。”
說到這裏,能看出他此刻仍然心有餘悸。
“殿下,孫策有勇有謀,膽大非常,若不……”
李恢話說到這,沒等講完,就聽帳篷外一陣腳步聲傳來,兩名侍衛飛馳而來。
進入營房直接跪在呂熙面前。
“殿下!大事不好!”
“我軍所駐左江口的兵馬,被孫策率軍猛攻,力戰不敵,如今已退回本陣!”
“你說什麽!”
呂熙不淡定了,莫非孫策看穿了我的計劃不成?
這小子有點東西啊。
“詳細點說!”
侍衛點點頭,娓娓道來。
原來在李恢戰敗後,孫策并沒有率軍返回水寨,而是向左江口行軍,正好遇到尚未部署完畢的并州水軍。
孫策果斷下令猛攻,因爲并州水軍大部分正在修建水寨,來不及應對吃了大虧。
兩千餘人,竟有一半殒命江中!
至于孫策是不是有意前往左江口,尚不得而知。
呂熙面沉如水,目光冷如冰霜一般。
“殿下,如今怎麽辦?”猶豫了半天,陳宮上前詢問。
“不知道”
呂熙搖搖頭,眉頭緊鎖。
陳宮擡擡嘴唇,沒再吭聲。
情況出乎意料之外,呂熙心頭沉重,如果孫策是瞎貓碰到死耗子,閑着沒事去巡邏左江口還無所謂。
若他是刻意爲之,那就嚴重了……
左江口的失利,擾的呂熙一夜未眠,當然李恢昨夜回來就已經是後半夜了。
挨到天光放亮,呂熙簡單收拾了一下,剛想到外面去巡營,不好的消息再次傳來。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老話說的半點不錯。
就在一個時辰前,右江口也遭到孫策猛攻,兩千餘駐軍雖然沒有昨夜一般折損過半,可也是大敗而回!
這貨有點牛批大發了。
呂熙坐在營帳内,眉頭緊鎖,如此看來,孫策昨夜襲擊左江口,是刻意爲之,他是怎麽看破自己策略的呢?
但,事情到此還沒有結束,在這個消息傳來後不出半個時辰,水寨來報,孫策親率戰船三百艘,伏波陣排列挑戰。
水寨将佐前往迎戰,被孫策箭射三人,槍挑八将,又吃了一場敗仗!
孫策要上天!
呂熙真是有點急了,照這個勢頭弄過下去,自己莫非要在此落敗不成?
可恨這趟出門,沒把張遼、高順帶上,若是他們兩個在,自己絕不至于落得如此局面。
算上之前兩次失利,呂熙已經連敗五陣!
他什麽時候吃過這麽大的虧?
特麽的孫策、孫堅,老子非得活拆了你們倆不可!
一咬牙,呂熙決定親自臨陣指揮,在這麽下去,隻怕士氣都要磨沒了。
穩定軍心很重要。
披挂在身,甲胄周全,呂熙腰懸利刃,在陳宮的跟随下,大步向水寨走去。
隻是才到了轅門處,外面傳來的一聲虎吼,把他唬的一個激靈。
“呂熙我兒,你爹來了,爲何還不出來迎接!”
“你小子,莫非一點都不想念爲父?”
呂熙一愣,繼而大喜,隻是他想不到原本應該在雁門關的呂布,怎麽突然到這來了?神兵天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