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着呂熙的面,子望當然不敢直接拒絕他,那無異于暴露了他與因紐特人的密謀,搞不好還會讓他丢了腦袋。
子望現在已經看明白了,眼前這位大君,心中怕是有所懷疑。
所以越是到了這種時候,他就越要小心,不然一個不經意。
之後的情況,隻怕會非常麻煩。
深呼吸!
緩了口氣之後,子望凝視着呂熙言道:“大君,不是在下不願意,隻是我們商民已經離開故土太久了,很感謝您願意接受我們回去,但既然是這樣的話,爲何不将我們所有人都接受額?”
“非要一分爲二,讓我們骨肉分離是不是有點太不好了?”
子望這話算是說得很明白了,他不願意!!
但由得他嗎?
呂熙目光一閃,眉宇之間微微閃爍着兇煞之氣。
“子望,或許你現在還沒有搞清楚一件事,這一次是你在求我們。”
“雖然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什麽‘商民’,但是我們都知道的,商人早就成了過去,曆史塵埃中的一片沙而已。”
“你們想要返回華夏,我願意接受,但也總不能任你三言兩語,就答應你了吧?”
“你們想要回去可以,但是要付出代價。”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呂熙的臉色已經非常冷峻了,并且在他的言辭之間能夠感受到一種無法言說的肅然。
或者說……那是他的殺氣。
子望的的确确感受到了,這股如同實質一樣,沖擊人的氣息。
所以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說點什麽。
總而言之,最危險的時刻,到了。
子望很清楚,現在的局勢雖然看起來還算沉默,但實際上暗流的洶湧程度,足以匹敵海嘯。
他雖然很後悔自己剛才的态度,但事已至此,想要挽救,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眼下選擇隻有兩個,要麽和對方翻臉,反正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誰怕誰啊?
要麽,就是老老實實的給人道歉,然後從裝孫子,變成真孫子!
實際上,子望想要的,是自己的安全和享受。
他所以不贊成呂熙的意思,有一部分是不希望自己的族人,再度陷入到戰争中去,反正吃現成的,肯定比辛苦勞作要舒服多了。
再者,他更要考慮寫一下,自己的處境。
一旦要是開戰,他作爲年輕力壯的代表,同時也是這一部商民的領袖,絕對沒可能不來參戰的。
到時候他要是被殺了可怎麽辦?
子望雖然很強壯,搏殺的技術也非常好。
但他卻不願意去觸及任何有危險的事情。
他需要的,就是安逸又富足的生活而已。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也沒必要和那些因紐特人做交換,畢竟爲了從那些因紐特人手中得到航海的技術,他可是把自己的一部分領地,都讓出去了。
子望,沉默!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做什麽,好像當前這位大君的态度,已經有些超過他的預計。
難道他們不願意商民回歸嗎?
“子望,你還沒有回答我。”
沉默已經好半天了,呂熙目光一寒,突然地發問,讓子望全身一晃。
但事已至此,若還是不開口,隻怕說不過去。
頓了一下,子望言道:“華夏的大君,莫非是你們不歡迎我們?還是說……各位想要到美洲去看看。”
他沒有用戰争兩個字,估計也是擔心會觸怒呂熙吧。
但他剛才的一番話,其實已經說得很過分了。
因爲他,答非所問!
呂老闆是什麽好脾氣嗎?
不!
呂熙真要是發貨的話,可是比他老爹都吓人得多。
這一點,在華夏的臣子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可惜,子望不知道。
他還在以爲自己的回答,又多高明呢。
“華夏大君,如果您各位想要到美洲去看看,我會派人爲您帶路的。”
“但是我們這過分族群,真的不能再分開了!”
他又一次拒絕了呂熙,雖然他也有些擔心,不停觀察着對方的表情變化。
但是子望卻不懂,以呂熙那種老戲骨,要是不想讓他看出來的話,他又怎麽可能會有機會?
就在剛剛,呂熙已經真的憤怒了。
“你好像沒有聽懂我的話。”
毫無預兆地站起身來,呂熙負手而立:“我剛才已經把該說的話,都給你說清楚了,但你卻選擇不尊重我。”
“如此……我看你們還是更喜歡在海上生活。”
卧槽!
這不完了嗎!
聞聽此言,當時子望全身一震,因爲呂熙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在告訴他,之前的談話全都作廢了。
他們這一部人,非但失去了歸回華夏的資格,同時怕是在邪馬台也得不到一點點土地!
說翻臉就翻臉?
子望很是詫異地看着他,稍顯迷離的眼神中,充滿了意外和震驚。
但呂熙給予他的回答,卻是十分肯定的。
“子望,是你自己不夠珍惜機會,這與其他人無關。”
“殷商舊民,說起來既可以算是華夏的百姓,當然也可以不當做華夏的百姓看待。”
“須臾之間,你的選擇,是錯誤的。”
“所以你失去了機會。”
冷哼哼地一笑,呂熙揮揮手,這邊就有人要把子望趕出去。
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這一切,竟然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爲什麽和他想象的不同?
在子望心中,他覺得呂熙肯定會非常爽快的大答應他的要求,畢竟他們祖先一直傳承下來的。
除了那些秘而不宣的文化之外,還有一個中心思想,即殷商之民,乃國之本,華夏之根。
既然已經都被提升到了根本的地步,自然而然的,子望覺得,當他們表示願意歸于華夏的時候,對方肯定是千百個願意才是。
怎麽情況就玩現了?
其實……
還是他太傻太天真,大哥千年前你們就已經把被人打的啥也不是了,那個時候咋不想想自己是根本呢?
自西周建立之後,其實大商就已經不複存在了。
更何況是這個千年之後?
呂熙這是不知道他的心思,要不然非得問問他的迷之自信是從何而來的不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