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下說。”
呂熙擺擺手，這邊讓他落座，同時也驅散了周圍的武官們。
他相信文鴦很需要一個相對安靜的環境來交談。
“阿鴦，你要說什麽。”
“我等着聽呢。”
爲了表示對文鴦的寵溺，呂熙特意叫了他的小名，這倒是弄得文鴦心裏多了幾分恍惚，不過那種感覺倒是不錯。
“大君，陛下。”
“文鴦此來打擾，主要就是覺得今天戰場之上，關将軍好像有點……不是特别高興的樣子。”
“莫非是在下有什麽話說錯了嗎？”
“還是……”
不等他說完，呂熙這邊就很直接的道：“阿鴦，你是覺得今天場上所發生的一幕，并非是雲長特意安排好的，對嗎？”
“沒錯！”
文鴦言之鑿鑿：“末将雖然年輕，可到底也是久經沙場之人，對于戰場的局勢，也算有自己獨特的；理解。”
“我可以肯定，雲長公今日在戰場上，就是馬失前蹄了！”
“我知道。”
呂熙欣然一笑，他倒是很淡然，隻是這回答，弄得文鴦臉色更沉。
“大君也這麽看？”
“如此說來。那雲長公爲何不肯接受我的幫助，反而還要自己拼命？”
文鴦比任何人看的都清楚，也更加了解，
就之前場上關羽那一刀，雖然最後斬殺了秃螺，還把對方的坐騎給幹掉了。
可是那一刀也着實危險。
稍有不慎，或者晚了半分，那最後要陰狠疆場的，就是他了！
文鴦想不明白，他爲何甯願用自己的性命做賭注，也要去拼一把。
這難道是瞧不起他文鴦嗎？
呂熙笑了，劉協看着文鴦那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也能猜到呂熙之後要說什麽。
“伯和，要不然你幫我說吧。”
呂熙看着劉協那一抹笑容，就洞悉了他的心思。
而劉協這一次也沒有拒絕。
“文将軍，不知道你想過沒有，雲長将軍所以如此，會不會有一種可能，就是他不想在你這個年輕人面前，丢面子呢？”
“這個……可能！”
文鴦也琢磨過，會不會是這個理由。
可能是存在的，但是他認爲，犯不上這樣！
本身在戰場上，他們同爲呂熙的部下，彼此之間就是戰友，如果抛棄輩分的話，那就是浴血的兄弟。
都是一家人，哪有丢面子一說？
再者就算是他爲了顧全面子，可是面子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文鴦不覺得。
“這就是了。”
聽過他的解釋，劉協欣然道：“文将軍，這就是你所要面對的，最大的問題。”
“陛下，末将不解。”
劉協繼續道：“雲長将軍所以那麽注重面子，一部分原因是他性格使然，還有一些更關鍵的，也是在于你的年級，和他的年級，實在相差太多了。”
“他算是老将的代表人物，而你又是新生代的将領。”
“你說說，他怎麽可能願意接受你的幫助呢？”
“爲老者，提攜幫助你們可以，但要是反過來被你們幫助的話，他是絕對沒辦法接受那個事實的。”
劉協算是把呂熙要說的，講了一遍。
文鴦也能明白，但他想不通。
看着他這副懵懂疑惑的樣子，呂熙不免一笑。
“文鴦，你沒有仕途之心。”
“這一點其實好也不好。”
“你雖然是武将，但是阿鴦你也别忘了自己仍然是朝廷的一份子，你也是臣子。”
“現在是我和陛下掌握朝局，對你可以做到公平，可一旦要是換作他人的話，你這樣的性格很容易成爲朝廷的犧牲品，知道嗎？”
呂熙這話帶着殷殷教導之意，但文鴦卻有點不放在心上。
“大君，陛下，末将知道不知道，都無所謂。”
“畢竟這朝廷就是在您二位的控制當中，如果有一天您二位不控制了……末将還真就未必會繼續在朝廷上辦事。”
文鴦說着還把脖子一梗，臉上滿是傲然的神色。
呂熙不免一聲歎息：“阿鴦，别人都是生不逢時，可眼下這個時代，正好适合你。”
“你的話我相信，我們也不會讓你失望的。”
“但是你可以不在乎這些，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在乎，無論是文臣還是武将，誰不想确立自己的地位？”
“朝廷裏面一直都流傳着老将集團和新星集團的傳言，你知道吧？”
文鴦點點頭，這個他要是不知道，那就是個瓜。
而且還是個耳聾的瓜。
朝廷裏面自從上一次，呂熙大規模的破格把他們這些年輕人提拔起來開始，就一直都有這樣的傳言。
甚至在初期的時候，還有人說這是呂熙要清洗朝廷的預兆。
雖然這個流言最終被現實打破了，但是新老之别，一直都是存在的。
呂熙無奈一笑：“對啊，他們心裏現在，最關心的就是這一點，你是新星集團的代表人物，而雲長則是老将集團的典型。”
“他要是接受了你的幫助，到時候就會很容易傳出老不如新的說法。”
“這對他們的顔面有損傷。”
“所以不但是雲長，換做任何人都是不會接受的。”
“尤其你還得把雲長的性格考慮進去，那就更好解釋了不是嗎？”
文鴦點點頭，要是這麽說，的确沒啥毛病。
他今天過來，并非是鑽牛角尖，更不是給關羽上眼藥的。
他是擔心關羽這樣做，那日後打仗，他要是還有危險，那自己要不要去救。
或說救他，他要是不肯接受該怎麽辦。
今天文鴦看到關羽不接受他救援的那一刻，已經傻眼了。
而就是這一愣神的功夫，他差點被人捅了一刀。
虧的是文鴦反應夠快，而且武藝高強，不然今天他就反虧了。
呂熙能理解他的心思。
“阿鴦，你記着，你要怎麽做，和别人是否接受沒有關系。”
“新老之争，最後肯定要有一個終結，你雖然未見的是能夠終結此事之人。”
“但我倒是希望你能成爲這其中的一份子。”
呂熙這話的分量就不一樣了，再看文鴦也是一心興起，這種被人給予厚望的感覺，讓他非常舒服。
“大君、陛下請放心，文鴦，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