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茗淮将視線從自己手中的屠龍刀身上轉移到了前面的那大堆人形玩偶上。
眸子眯了眯。
她在想起一切之後，就已經嘗試過了。
無論是于秋秋還是花花他們，都沒有辦法被召喚出來。
這應該是因爲自己在夢裏的緣故，但是系統，是她自己的東西，所以不會因爲這是在夢裏而消失。
隻要她想，系統就會随時出現。
就像，之前她真的隻以爲自己還是那個十幾歲的高中生時。
那時的她并不知道自己以後會擁有一個系統，所以她她也并不會去嘗試着召喚。
系統伴随着她，是一直在的。
從沈茗淮回想起一切的時候開始，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現在是什麽樣的處境。
那個系統任務中的最後一個條件就是，要抱着洋娃娃入睡。
然後存活至天亮。
這樣看來，果然是沒有那麽容易的。
沈茗淮偏頭看了還在地上躺着的何紹一眼。
雖然她知道他隻是一個夢境中虛拟出來的人物，但在這樣清晰的感受之下。
她還是把他當成一個正常的人來看待的，所以也并不會去抛下他自己離開。
動了動手腕，屠龍刀身上閃過一道寒芒。
握在手中，發出了輕微的震動聲。
就好像，它也感受到了沈茗淮的清晰一般。
那麽，是時候該結束了。
沈茗淮将屠龍刀橫在自己的胸口，眼神中閃過一抹冷冽。
那些人形玩偶似乎感受到了殺意，開始閃避。
沈茗淮當然不會就這樣讓他們逃掉，嘴角向上勾了下：“還是把你們身後的人給我找出來。”
“這樣我可能會考慮一下，要不要放過你們。”
話音落下，沈茗淮忽地一下自己笑了。
她怎麽覺得，自己剛才說的那話，好像是反派才會說出來的？
想要從這個夢境中出去，當然不隻是解決這幾個人形玩偶就可以的。
還是要找出那個最爲關鍵的東西。
洋娃娃。
說是洋娃娃，但沈茗淮知道，它也可能并不隻是洋娃娃。
每一個洋娃娃中，都藏着一個孤獨而又無處安放的靈魂。
進入夢境世界之後，這個靈魂便不用再去依附在洋娃娃這個寄體身上。
那些本來已經開始後退的人形玩偶，忽然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像是受到了什麽東西的鼓舞。
肢體開始僵化，他們黑色水彩的臉上，表情更加詭異。
沈茗淮眯了下眸子，知道這其中肯定是那個洋娃娃的手筆。
當～當～當～
教堂的鍾聲忽然響了起來。
那些人形玩偶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狂躁起來。
沈茗淮向後退了一步，觀察着現在的情況，知道自己接下來可能要有一場硬仗要打。
現在于秋秋他們不在自己的身邊，她現在所能依靠的，隻能是自己了。
沈茗淮的直覺真的很少出錯。
右手邊的那些人形玩偶在閃開一條一人寬的道路時。
她看到了一直被他們擋在身後的東西。
那一條條長椅上，本應該空蕩蕩，但現在卻是坐滿了人！
當然，這些‘人’肯定不是真正的人。
他們身上穿着各種的衣服，看上去應該是有各種職業。
有穿着制服的警員，有穿着校服的學生，還有挽着褲腳手中拿着農具的農民。
他們就這樣坐在長椅上，然後整整齊齊地從人偶的縫隙中注視着沈茗淮。
被這樣多的‘人’注視，那感覺真的并不算好。
難怪自己當時爲什麽怎麽也不願意在這裏待着。
這些人，肯并不是現在才出現在這裏的，很明顯是早就已經在這裏了，隻是她當時看不見而已。
現在自己的負擔又重了一分。
人偶開始朝着她擠過來了，看上去隻是棉絮制作的手臂，但卻有着不合常理的力氣。
沈茗淮一個不注意，被一個人偶給抓住了胳膊。
她提着屠龍刀用力地劈在了人偶的胳膊上，棉絮散落。
她的手臂上也是多出來一個黑黑的印子。
周邊已經泛起了青紫，看上去觸目驚心。
不能再這樣被動下去了，沈茗淮手腕一轉，一個淩厲的刀花過去。
白色的棉絮漫天飛舞。
也可能是在夢裏的緣故吧，她感覺自己并沒有很吃力。
鋒利中帶着寒意的刀尖馬上就要刺入其中一個人偶的胸腹處。
一抹顯眼的顔色忽然出現在了她的視線當中。
就在這時候，她手臂停頓了一秒。
就僅僅隻是這一秒鍾的時間，一個堅硬鋒利的東西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抵在了她的後腰上。
沈茗淮的身子一僵，已經猜到是什麽了。
但還是覺得心裏有些難受。
她慢慢地回過頭去，視線落在了身後那人的臉上。
稚嫩青澀的臉上，還能看出一絲獨屬于年輕人的朝氣蓬勃。
隻是，硬生生被臉上那抹陰冷給破壞掉了。
何紹此時是笑着的。
當沈茗淮在人偶堆裏看到那個完好的鮮紅袖章時，她就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當時忽略了什麽。
何紹的袖章在學校餐廳逃跑的時候，就已經被她給扯了下來。
按理來說，現在應該是綁在他斷掉的左手小臂上的。
所以，她從教堂二樓下來以後。
再次看到的何紹，内裏就已經是那個洋娃娃的靈魂了嗎？
她覺得有些諷刺。
何紹就像是在做一個有意思的遊戲一，眼眸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充滿怪異語調的聲音傳來。
“你知道你剛才殺掉了多少靈魂嗎？”
沈茗淮一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的話。
何紹并沒有惱，隻是饒有興味地又重複了一遍：“你知道自己剛才殺掉了多少靈魂嗎？”
反應過來了的沈茗淮，一下子就清楚了他說的是什麽。
臉色有些難看的，看向地上那落了滿地的白色棉絮。
就像是好久沒有說話了，何紹的每個字音都不在調上，連成一句話聽起來，實在是怪異。
他附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或許，你在知道了她們的過往之後，會比現在的表情還要有趣。”
話音落下。
沈茗淮頓時感覺眼前一黑，然後一陣奇怪的眩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