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栖糾結地半夜睡不着覺,好不容易熬到淩晨,還是從睡夢中驚醒了。
她很少做夢,但少有的幾次夢境都是一片看不着邊際的大霧,濃重的白遮天蓋地,天地隻她一人。
夢裏的她走不出這片大霧,隻是越走越心慌,直到驚醒。
這種感覺很不好受,但最令阮栖無法忍受的,是醒來後一陣無端的心悸。
那不是噩夢,反而像提醒。
阮栖睜眼看着天花闆,翻來覆去半晌還是坐了起來。
“啪——”
床頭亮起一盞暖色的小燈,阮栖看着桌面上一點昏黃的光暈,有點走神,又想起白天和喻禮說的那些話。
她怎麽可能不糾結呢。
兩人以前經曆的事情她都忘了,僅僅憑現在跟喻禮幾天的相處,她有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
比如,她明明有那麽多次把手抽出來的機會,可她就是沒動。
阮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指,捏了捏腕骨,“你當時有那麽僵嗎?”
當然沒有。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喻禮掌心的溫度,和他虛虛握着的長指。
就是因爲貪戀這些,她才一直沒有把手收回來。
阮栖深深地歎口氣,把床頭的燈摁掉,摸黑下床。
“笃笃笃——”
阮栖剛要再敲第四下,面前的木質房門被拉開了。
喻禮站在她面前,一身淺色的長袖長褲,單薄地不像是在過冬。
他低眼看過來,語調是輕的,“怎麽了?”
阮栖沒說話,隻是看着他。
他大概是已經睡了,短發有點亂,因爲發質細軟,很容易翹幾縷呆毛出來,衣褲邊角有清晰的褶皺,袖口挽了一截,露出白皙纖瘦的手腕。
這一切,都讓阮栖感到無比熟悉,就好像,這樣一個人,其實早就無數次這樣站在她面前過。
阮栖突然就有點鼻酸。
她總覺得,覺得自己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
溫熱的指腹輕輕蹭過她眼角,喻禮彎腰湊過來,屈指擡起她下颌,眸子水亮,最深處透出一點濃重的紫來。
“怎麽哭了?”
他溫聲:“做噩夢了嗎?”
阮栖忽然伸手搭在他腕上,“喻禮,”
她眼睫濕潤,感到一種沒由來的難過。
“我們以前——”
她咽了咽喉嚨,聲音漸輕,“我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
爲什麽她總覺得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爲什麽午夜夢回,她的夢裏隻有一片白茫茫的霧。
大霧蔓延整個夢境,不見半寸人影。
可她總覺得,霧的那一邊,有人在等她。
察覺到她的情緒低落,喻禮反握住她手腕,“先進來。”
阮栖悶悶地坐在床邊,一隻拖鞋滑落,腳丫暴露在空氣裏也不覺得冷,隻低頭沉默着。
喻禮幾乎是下意識地想給她送糖,可想起她牙疼的事兒,又把糖放下了。
“上床,把被子蓋好。”
阮栖擡頭看他一眼,不動。
“這是你的床。”
喻禮倏地低笑了聲,招來阮栖不滿又疑惑的眼神,“笑什麽?”
喻禮搖頭,眼裏仍舊盈着笑,“第一次見你這麽有原則。”
阮栖:“……”
她聽出來了,這肯定不是一句好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