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栖摸摸臉:“很明顯嗎?”
瑞貝卡走的時候很沉默,或許是受她的影響,阮栖也不自覺地心情沉重下來。
本質上,她們兩個其實是一樣的人,如果阮栖有家人的話,她會成爲第二個瑞貝卡。
艾斯德爾走到她面前,眉尖蹙着,“爲什麽不高興?”
阮栖揉揉他腦袋:“可能是因爲屋裏太暗了吧。”
人類并不适合一直待在黑暗裏,艾斯德爾還不明白這個道理。
但阮栖讓他懂了。
小血族猶豫半晌,聲音悶悶地做出了妥協,“你可以拉開窗簾,”
他抿着唇,認真地補充,“要給我留一點沒有光的地方。”
阮栖彎了彎眼睛:“我們艾斯德爾這麽貼心的嗎?”
艾斯德爾别别扭扭地躲開。
阮栖拉開了半面窗簾,外面陽光正好,透過薄薄的窗流瀉進來,幾乎照亮了半個屋子,她這才發現,外面居然種了大片的玫瑰,紅得熱烈又張揚。
“好漂亮,”
她轉頭看向艾斯德爾,小血族又坐回了高腳凳,藏在這半明屋子裏的角落,看上去孤零零的。
“要不要過來看看?”
艾斯德爾晃着腿,精緻的眉眼耷拉着,有些無精打采。
“不要。”
他現在有點苦惱,他一點都不喜歡光,可她喜歡,沒有光就會不開心。
“唉。”艾斯德爾歎口氣,表情深沉地思考這件難題。
阮栖被他的歎氣逗笑,靠在窗邊看他,“真不過來嗎?”
她說:“玫瑰花很漂亮,像你的眼睛。”
血族這片莊園裏種着很多薔薇,玫瑰阮栖卻是第一次見。
這話引起了艾斯德爾的興趣,他好奇什麽樣的玫瑰會被比喻成他的眼睛。
阮栖朝他伸出手:“來看看?”
她靠着窗,滿身披着燦陽,面容輪廓幾乎被光影虛化了,含着笑音的語調卻是艾斯德爾無比熟悉的。
艾斯德爾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天,他嘗試着邁出囚牢,束縛他的卻是四面八方撲來的光,灼燒般的刺痛讓他再一次退了回去。
他們用光囚禁他。
艾斯德爾停住了步子,沒有去牽阮栖的手。
他在原地站了會兒,像所有喜怒不定的孩子一樣,一言不發地往樓上走。
阮栖垂下手,看着窗外那大片的玫瑰叢,不知道是誰在這裏種下它們。
閣樓的主人不喜歡光,也不喜歡玫瑰,真是委屈它們了。
到了艾斯德爾要去上課的時間,房門卻遲遲沒有被敲響,艾斯德爾坐在床邊,盯着黑褐色的門框,慢慢蹙起眉。
他沒蹙眉多久,很快聽到了熟悉的“笃笃——”聲,房門被推開一條縫隙,先探進來的卻是一枝嬌豔欲滴的玫瑰。
被她說和他眼睛一樣漂亮的玫瑰。
阮栖從玫瑰後面露出半張臉,“去上課?”
早在昨天晚上就打定主意絕對不再去上課的艾斯德爾把視線從玫瑰上挪開,乖巧地點了點頭。
阮栖便把那枝玫瑰别在他雪色襯衫的胸口上,秾豔的玫瑰幾乎不及這人的眉眼漂亮,她把這當作獎勵,笑眯眯地說,“乖孩子會有玫瑰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