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栖熬了個夜,将近淩晨三點的時候把所有作業都處理完了,包括季時的那本錯題集。
做完這些,她心裏才像是踏實下來,用薄被裹緊自己。
她想,就這樣挺好的。
錯題集第二天就被放在了季時桌面上,還有一瓶礦泉水,他微微怔住,看着前桌認真背書的少女,心裏陡然慌了一瞬。
“遊蔓……”
阮栖偏了下頭:“嗯?”
她很快接上話:“錯題集我幫你整齊完了,内容挺少的,我家裏請了家教,以後就不麻煩班長了。”
說着,她彎了彎唇。
不麻煩……
季時垂下眼,迎着清晨微涼的風,長睫很輕地顫了下,手指驟然攥緊了。
他有點氣,有點惱,更多的是心慌和怔忪,不明白她怎麽就視自己如洪水猛獸,這般避之不及。
接下來的兩天,連方語都覺出不對勁兒了,季時回到了以前那種生人勿進的狀态,甚至更嚴重些,冷冷一眼看得人膽顫。
而阮栖專心學習,無論是跟前桌還是後桌都一言不發,隻是偶爾會跟方語搭夥兒去趟小賣部。
曆史課上,正值更年期的男老師脾氣暴躁,來了一波突擊檢查,要求學生把昨晚布置的那張卷子拿出來。
卷子發得晚,他也沒說今天就要用,阮栖拿出來才發現自己沒做,一個空都沒填。
曆史老師繞了一圈,終于找到一個沒寫作業的,拿小竹竿敲敲課桌,毫不留情。
“去外面站半節課再回來。”
大家紛紛用同情的目光目送她。
阮栖倒是無所謂,拿着課本就站到了走廊上,邁出教室的那一刻,她好像聽到有人說了季時的名字。
兩分鍾後,季時從後門出來,慢悠悠地站到阮栖身邊。
阮栖茫然地看他:“你也沒寫作業?”
季時颔首:“忘帶了。”
她“哦”了聲,又低頭去看課本。
這是兩天以來的第一次對話,但阮栖顯然沒有繼續下去的意思。
季時斂着眼裏淺淺的無奈,掏出一顆糖放在她課本上。
“請的家教怎麽樣?”
阮栖看着那顆糖,一直沒動。
“挺好的。”
請來的家教是一個大學女生,很活潑開朗,講得也不錯。
季時輕聲問:“比我講得好嗎?”
阮栖不知道怎麽回答。
她身邊的少年輕輕歎氣,似乎是有些無奈和挫敗,冷感的音質絲絲入耳,扣住了她最敏感的脈搏。
“應該是比我講得好,我教不好你。”
阮栖扣着課本,忍了忍,還是開了口。
“沒有,你講得很好。”
她心不在焉:“我隻是不想浪費你時間。”
季時抿了抿唇:“那爲什麽躲我呢?”
每天早上比他早到,晚上比他晚回,是除了在學校,根本不想看見他的意思。
阮栖動了動嘴唇,被他這麽直白地指出小心思,有些心虛,還很愧疚。
她小小聲地反駁:“沒躲。”
季時很快點頭:“那今晚一起回家吧,我家的司機有事情。”
阮栖啞然片刻。
“哦。”
季時眼裏含了笑,沒讓她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