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昭陽選擇性地忽略掉了阮栖亂七八糟的回答，抹了把下巴上的汗珠。

“我今天請客吃飯，你也一起來吧。”

阮栖不假思索：“不要，我們不熟。”

在所有人的視線中，季時慢悠悠地站了起來，他比張昭陽還高出一些，身材修長，眉眼如工筆畫般精緻，總是帶着若有若無的疏離感。

他漫不經心地瞥了張昭陽一眼，從阮栖手裏接過那瓶礦泉水。

“下課了。”

阮栖拍拍屁股站起來，三兩下把校服外套穿上，跟在季時後面往外走。

走了沒兩步，阮栖就試圖把礦泉水拿過來。

“這瓶我已經喝過了，我再給你買新的。”

季時微怔，随即輕輕一笑。

“我隻是幫你拿着。”

阮栖搖搖頭：“我自己拿。”

季時無奈垂眸，把礦泉水還給了她。

某種程度上來講，她對自己，和對張昭陽倒是一樣的公平。

阮栖回到教室，看到方語已經在坐着吃零食了，她拿了塊小餅幹，聲音淡淡。

“你怎麽自己回來了？”

方語悄咪咪地低頭：“當然是爲了給你們兩個創造獨處空間啊。”

她敢肯定，季時絕對對她們遊蔓有意思。

阮栖咬掉小餅幹：“不需要。”

方語聽愣了，繼而捂住小餅幹，上半身都向着阮栖傾斜。

“什麽叫不需要，你不喜歡季時嗎？”

阮栖拍拍手上沾到的碎屑，面無表情地沉默了會兒，然後搖頭。

“我不知道。”

她皺了下眉：“我不想喜歡他。”

靠近他的時候，心跳會快，可大腦會自動産生排斥反應，她不想喜歡季時。

像是毫無防備下被貓咪撓過的人，不管以後遇到的貓咪多可愛，都不想抱它。

方語聽得一臉茫然：“什麽叫不想喜歡呢？”

喜歡有是否之分，和想不想有什麽關系呢。

阮栖安靜地垂着眼：“所以我說我不知道。”

她很快擡起頭來，揚起一個小小的笑，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

“以後不要讓我落單了哦。”

方語似懂非懂地點頭。

阮栖這天晚上沒有去季時家裏補習，她趴在書桌上，任由濕漉漉的長發往下滴水，筆尖在題目上畫了半天，連個正确選項都沒勾出來。

胳膊底下壓着的手機震動起來，是季時的消息。

“還有不會的難題嗎？”

阮栖盯着屏幕看，半晌，像下定決心一樣，回了消息。

“沒有了，今天就不麻煩班長了。”

季時看着這條新彈出來的消息，淺淺蹙眉，有種很不好的感覺。

但踟蹰良久，季時還是沒有再繼續回消息。

陳女士上來一趟，給阮栖送果汁，看着她攤開的書本。

“今天不去找季時了嗎？”

她私心裏是希望兩家孩子交好的，尤其是季時那少年不是一般的優秀，有他帶着，遊蔓肯定也會越來越好。

阮栖轉着筆，一點一點地抄錯題。

“不去了。”

她看着整理完大半的錯題集，想着兩人定下的這個交易确實是不公平，他根本就沒有多少錯題可以整理。

“阿姨，”

陳女士剛要關上門，聽到聲音又回來了。

“怎麽了？”

阮栖聲音很輕，像是喃喃自語。

“給我請個家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