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時的房間比阮栖的還要大一些,但布置很簡單,有一個長方形的書桌,他這個年紀的男生愛好總是很多,包括但不限于動漫、遊戲,但他沒有,桌上除了書沒有一丁點多餘的東西。
讓阮栖來評價的話,一看就是個無趣的人。
或許是爲了招待阮栖,書桌上已經多了一盤切好的水果,阮栖把小餅幹放下,興緻勃勃地翻開自己帶來的習題冊。
“你的作業都寫完了嗎?”
開學沒兩天,各科的學習進度都步入正軌,各種用來預習的導學案每天都要寫。
季時拉開凳子坐下,他早已換下了學校,穿着單薄的淺色長袖,動作的時候腰間拉扯出細微的褶皺,周身氤氲着很淡的檸檬香,讓人仿佛置身于濕潤的雨林。
阮栖想,他應該跟自己一樣,剛剛洗漱完。
季時把她的習題冊往自己這邊拉了拉,兩人距離驟然拉近,他擡了下眼,眸子黑漆漆的,如蒙着淺淡霧氣的琉璃,幹淨到淡漠。
“在學校就完成了。”
阮栖想起他那在數學課上寫英語,英語課上寫地理的做派,了然點頭。
果然效率高。
空調開着,房間裏些許幹燥,季時開了加濕器,微微偏頭清清嗓子,咳嗽的時候食指輕輕捏着喉結,他皮膚太白,手指挪開時脖頸被揉得泛紅。
阮栖從褲兜裏掏了掏,在一大堆糖裏挑出薄荷味的,用食指推到他面前。
“你嗓子不舒服嗎?”
季時垂着眸,眸光在那顆糖上落了會兒,才不緊不慢地把糖果收起來。
“有些幹。”
瑩白纖長的指尖撚着書頁,少年連垂眼的動作都帶上幾分慵懶意味,那雙被長睫掩住的眼眸清透幽幽,狀似不經意地開口。
“有低血糖嗎?”
阮栖愣了幾秒,很快反應過來他這麽問的原因,她搖搖腦袋,搭在鎖骨上的發尾還沒幹透,冰冰涼涼的。
“隻是喜歡吃糖。”
她想了想,又補充一句。
“我很不喜歡想吃糖卻找不到糖的那種感覺。”
季時輕輕點頭,像是記下了她的話,從旁邊拿了支筆,開始給阮栖講題。
他垂眸講題的時候,會拿筆在草稿紙上勾畫幾個重點,聲音徐徐,那種泛着冷質的獨特音色格外勾人,尤其是壓低的時候,像電流似的竄入耳廓,時不時地還會擡頭對上阮栖的視線,以确保她是真的聽明白了。
少年長睫半擡,琉璃似的眼眸幽幽冷冽,偶爾映出一點人影碎影,眼尾微挑,雙眉墨色很重,形狀精緻,在暖色的燈光下染上幾分绮麗。
阮栖手指緊了緊,不着痕迹地往外挪了挪屁股,又擡手重重地揉了揉耳根。
她苦惱地皺着眉,不明白爲什麽會這樣。
早先在學校裏聽他講題的時候還沒有這種感覺,怎麽現在反而覺得不自在起來。
季時敏感地察覺到她的疏離,捏着筆杆的手指往裏蜷了蜷。
額前碎發遮住少年眉眼,他輕輕告誡自己,不能着急。
把人吓跑了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