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清晨的光并不灼熱，曬得人身上暖洋洋的，也很容易催生瞌睡蟲。

阮栖一隻手撐着桌面，臉頰已經快要貼到胳膊了。

英語老師倏地提高音量：“遊蔓！”

阮栖一個激靈，懵懵懂懂地站起來。

“啊？”

英語老師敲敲課本：“來，你給我複述一下我剛剛講的内容。”

“……”

她垂着腦袋，乖乖道歉。

“對不起老師。”

英語老師歎口氣：“第一節課你就睡覺？”

阮栖很愧疚：“對不起老師，我隻是犯了學生都會犯的錯。”

這不能賴她，誰上課不想打盹啊。

英語老師哽住，一口氣沒上來咳了兩聲，下面的學生也都窸窸窣窣地笑開。

她沒好氣道：“那就站一會兒，清醒清醒。”

光是站着太無聊，阮栖趁着老師不注意從桌洞裏摸出一個魔方，背在身後盲轉。

季時在課本上記了點筆記，餘光瞥見她不停動着的手指，微微一怔。

她背對着自己，端正乖巧的站着，手指卻放在腰後不停地玩着魔方，指甲染着很淺的藕粉色，在光下亮晶晶的。

季時停了手裏的筆，微微垂眸看着她的手。

阮栖空出來一隻手摸了支筆裝模作樣地記了點東西，另一隻手的動作卻不停，她轉得随意，某個瞬間卻突然脫了手。

她頓時僵住，然而等了片刻，并沒聽到魔方砸到桌面的突兀聲響。

“咦？”

沒掉下去嗎？

她有心轉身去查看情況，英語老師卻站在前排沒動，時不時地往她這邊瞥兩眼。

抓耳撓腮地等了會兒，仍然背在身後的那隻手被什麽有棱角的東西碰了碰，阮栖立刻意識到是她的魔方。

她下意識伸手去接，卻除了魔方之外還攥住了微涼的手指。

季時也沒想到她會突然摸過來，食指被她攥着，從指尖開始發燙，燒得腕骨都有些泛紅，少年垂睫看着，眸光輕輕顫了下。

兩人的手指纏在一起，被窗邊溜進的光影籠着，帶上幾分淺淺的暧昧。

他抿着唇，把自己的手指抽出來，女孩沒有動，大概也是意識到了這是誰的手。

英語老師終于轉身往後排走，阮栖默默把魔方塞進桌洞，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會兒，然後在衛衣上蹭了蹭。

分針走過小半圈，英語老師往講台上走，遠遠地朝阮栖擺了下手。

“行了，坐下吧，别再睡覺了。”

阮栖坐下，在桌面上安靜地趴了會兒，然後摸出便利貼來寫了點東西。

講台上老師吐字清晰，捏着粉筆邊寫邊說，沒關嚴的門被風吹過，發出輕微聲響。

季時的桌面上突然探過來一隻白嫩嫩的手，手指拿着便利貼悄悄放下，又很快縮回去。

他放下筆，把便利貼拿了過來，上面的兩行小字潇灑飄逸。

謝謝你幫我撿魔方。

還有，不小心碰到你啦，抱歉。

本來有些青澀暧昧的接觸，被她這麽坦蕩的指出來，便沒了絲毫旖旎滋味。

女孩已經又趴了下去，但沒睡覺，拿着筆在課本上塗塗畫畫，馬尾一晃一晃。

季時默不作聲地把便利貼夾進了課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