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聲響漸漸變弱,像是一場戰争到了尾聲,不知道是不是阮栖的錯覺,她甚至聞到了一絲血腥氣,夾雜在山風中,染了濃重的涼意。
元寂明顯沒有宣德圓滑,被這麽一問愣住幾秒,連忙絞盡腦汁地找借口。
阮栖卻沒有要聽下去的意思,擡腳就往外走。
元寂一驚,攔又都不敢攔,隻能焦急又不安地跟在身後,企圖勸阮栖回去。
本就沒有掩緊的院門被輕易推開,夜風卷起濃重的血腥氣纏繞而來,皎潔的月色照亮這方血肉狼藉的天地。
那道人影安靜地站着,脊背挺直,腳下是漸漸蔓延的血色,有一瞬間,地上的刀刃折射出一縷刺眼的寒光,讓阮栖下意識閉眼。
宣德候在旁邊,看到阮栖出來時臉色比元寂還要難看。
他低低地叫了聲:“陛下……”
秦灼遲緩地轉身,目光落在阮栖身上,細長的眸子半斂着,映着一點暗黃光影,身形清瘦。
半晌,他才抿了下唇,聲音很啞。
“怎麽出來了。”
阮栖看了眼地上幾乎浸到土壤裏的血色,輕輕搖頭。
“你不在,我睡不着。”
她表情平靜,像是沒有注意到這遍地的狼藉一般。
秦灼在原地站了會兒,才輕輕攥了下掌心,朝阮栖走過來。
“嗯,先進去吧。”
阮栖等他過來才邁開步子,關上院門的時候回頭看了眼。
“我們明天得換地方住了。”
秦灼沉默良久,失笑。
“你不怕?”
阮栖眨眼,握住他冰涼的掌心。
“不怎麽怕。”
她隻是好奇:“那是八皇子的人?”
都追到避暑山莊來了,虧得他們膽子夠大。
秦灼輕輕“嗯”了聲:“隻是試探罷了,沒什麽用處。”
所以那些全死了,一個不留。
阮栖不是很懂他都準備了什麽,但看今晚的架勢,秦灼并不用她擔心什麽,他能做得很好。
八皇子馬上就要進京,他大概察覺到了秦灼做的一些安排,所以故意派人來試探,摸摸虛實。
這人在塞外待了幾年,倒是沒有被磨掉半點野心,做足了謀權篡位的打算。
秦灼不太想告訴她這些,覺得沒有必要,她擔心的事情永遠都不會成真。
“回去睡覺,下次再醒就不要出來看了。”
阮栖無辜:“誰讓你不提前告訴我一聲,我還以爲你去哪兒了呢。”
她故意說些玩笑話:“萬一你被山鬼捉走了呢,我出來一趟搞不好還能救你一命。”
秦灼嗤笑:“用你爬樹的本領救我嗎?”
阮栖掐了下他手指:“别小瞧人。”
秦灼收攏手指,讓她動彈不了。
“去睡覺,我換身衣服。”
阮栖裹上被子:“驅蚊的香薰沒有了,再拿點過來。”
山林裏蚊蟲最多,擾得人難以入眠。
秦灼沒說話,被她使喚着出門要熏香。
等他再回來時,阮栖已經在床上躺好了,還給他留出了位置。
她打個呵欠,很認真地說,“下次要提前告訴我。”
秦灼很輕地應了聲。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