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深沉，道路空蕩蕩的，逐漸響起了車轍滾動的聲音，由遠及近，一點點從巷口蔓延開來，帶來細微的光亮。

阮栖挑起車簾一角，朝外面看了眼。

這個時間點，街上一點人都沒有，天上一輪圓月散發着淡淡幽光。

馬車在一家茶館門口停下，葭月扶着阮栖下來，大門“吱嘎”一聲被人從裏面打開了，出來個小厮模樣的人，将她們請了進去。

阮栖安靜地跟着那人往裏走，不動聲色地觀察了四周。

洛塵會選擇這個地方跟她見面，就意味着這裏絕對安全，估計本身就是他的産業。

上了二樓，小厮推開一間房門，向阮栖做了個“請”的姿勢，自己站在門口沒動，阮栖剛走進去，葭月就被攔住了。

她膽子小，下意識驚呼了聲，又往前跟了兩步。

“娘娘……”

阮栖安撫似的擺擺手，示意她在外面好好等着。

洛塵已經在房裏等了好一會兒了，穿了一身白色長袍，面前擺着紫檀茶具，香氣缥缈，見到阮栖，他嘴角含笑，一副清風朗月的端方模樣。

阮栖摘了帷帽，臉上沒什麽表情。

“好久不見。”

洛塵見她冷淡也不奇怪，隻是眼神複雜而飽含情緒的看着她，那一眼看得阮栖有點惡寒，并且不适應。

他語似歎息，把一盞茶往阮栖面前遞了遞。

“真是……太久不見了。”

簡單的幾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就仿佛帶了其他情緒，要是原主坐在這裏，保不齊真的會被他引起幾分傷感。

但阮栖不是原主。

她喝了口茶，眉眼被熱氣萦繞，仍舊是一副安靜模樣，讓人看不出她現在在想什麽。

洛塵隻能繼續往下說：“進宮這些天，你過得還好嗎？”

他問這話當然不是因爲好奇，當今皇帝是個什麽他很清楚，阮清樂進宮以後要是能過得好就怪了。

洛塵的打算是想先提起一些傷心事，然後唏噓一番，再噓寒問暖地表達一下自己的關心，接着順理成章地引出計劃。

然而阮栖想了想，認真點頭。

“過得挺好的。”

“……”

洛塵準備了一肚子的話哽住，被堵得嚴嚴實實。

這話他沒法接啊。

阮栖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難爲你還惦記我。”

洛塵很快就掩下了自己的失态，他垂着頭，話裏話外都透露出絲絲疼惜。

“清樂，我知道你過得不好，後宮是個吃人的地方，你怎麽可能過得好呢？是我疏忽了，我當時應該帶你一起走的，這樣你也不會、不會走上入宮這條路！”

阮栖對他煮的茶沒啥興趣，嘗了一口之後就捏着茶杯在手裏把玩，對他的情緒波動沒什麽反應。

“事已至此，還說這些做什麽。”

洛塵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眼神複雜地糾結着什麽，而後才仿佛是下定了決心一樣，緊緊攥着拳。

“清樂，我怎麽可能讓你一直待在宮裏吃苦，你别怕，我會幫你的。”

來了，來了，演了這麽久終于要演到重頭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