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的時候,阮栖把燭芯挑了挑,從床頭摸出之前沒看完的那個話本子,慢吞吞地翻頁。
秦灼洗漱完出來,就看到這一幕,眼皮跳了下。
現在一看到話本子,他就容易聯想到白天那個稀裏糊塗的吻。
這人占完他便宜之後就跑,回來之後也跟個沒事人一樣,完全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于是秦灼再在意,也隻能自己憋着。
阮栖翻頁的時候擡了下頭,餘光瞥見站在幾步外不動的秦灼,朝他眨巴眨巴眼。
他剛洗完澡,整個人跟煮熟的蝦子一樣,紅得過分,長發濕漉漉的散着,這會兒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看着就很冷淡。
阮栖朝他招招手:“過來,我給你擦頭發。”
秦灼站着沒動。
阮栖以爲他是因爲洗澡的事情害羞,忍不住笑了下。
“你還沒适應啊,這都幾天了。”
别管後宮多少妃子,這人還是個純情小皇帝呢。
阮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怕惹他生氣克制了點,把話本子合上,随手抛到一邊,摸出個幹淨的棉帕。
“快過來,你衣服都快被頭發上的水打濕了。”
秦灼這才慢吞吞地挪了過來。
阮栖任勞任怨地給他擦頭發,旁邊亮着一點昏黃燭光,瑩潤的光線裹上肌膚,添了幾分暖色,秦灼一直低着頭不說話,像是在發呆。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偌大的房間裏隻能聽到頭發摩擦發出的一點聲響。
他皺了下眉:“你用這麽大力氣,是想秃頭嗎?”
阮栖無辜:“是你手勁兒大,我感覺我還沒使勁兒呢。”
秦灼拿了另外的棉帕自己擦,瞥了眼被她胡亂扔到旁邊的話本子。
他現在看不得這玩意兒,一看就渾身别扭,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她竟然跟個沒事人一樣,完全忽略了那個吻。
見秦灼一直關注着那個話本,阮栖又把它給撈了回來,她還往秦灼身邊擠了擠,友好地邀請他一起看。
“你喜歡嗎?我覺得還蠻有意思的。”
秦灼冷呵了聲。
阮栖納悶:“我怎麽覺得你今天心情這麽差呢?”
跟個炮彈似的。
秦灼面無表情地扔掉棉帕,面無表情地鑽進了被窩,還把被子拉到了頭頂,一副拒絕再跟阮栖交談的姿态。
他心情這樣不好,阮栖也沒了看話本的心思,磨蹭了會兒也上了床。
阮栖盯着毫無動靜的被子看了會兒,伸手往下扯了扯。
“你不悶嗎?”
秦灼不吭聲,他的倔強就是隻露出個頭發絲給阮栖看。
阮栖往他那邊湊了湊,連人帶被子一起抱住,歪着腦袋蹭了蹭。
“你生氣了?爲什麽生氣呀,你要是不說出來,今晚會失眠的。”
秦灼在黑暗中眨眼,盯着被子上的圖案看。
她絮絮叨叨了半天,語速越來越慢,聲音越來越輕,像是快要睡着了。
良久,房間裏徹底沒了聲音。
秦灼抿着唇,稍微扯了下被角,聲音很輕,帶出一些漫無目的的茫然。
“爲什麽親我?”
沒人回答他。
秦灼合上眼,沒再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