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栖沒想到，那天晚上居然是她跟雲燼幾天以來的最後的對話。
那天雲燼睡在了次卧，阮栖躺在大床上翻來覆去，後半夜才睡着，模模糊糊地聽到有關門聲也沒在意，結果第二天就從孟光那裏得知，雲燼出差了。
他出差了居然都不告訴她。
阮栖有點生悶氣，連着兩天也沒主動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兩人就這麽斷了聯系。
事情明顯到連謝然都看出不對勁兒來了。
她找了個午休的時間，把阮栖專門叫出去，很認真地問她。
“元瑤，你跟總裁結婚……是自願的嗎？”
這婚結得突然，婚後相處也莫名其妙，怎麽都不像是新婚的甜蜜小夫妻。
阮栖悶悶地點頭：“是自願的。”
倒還沒人有本事強迫她。
謝然歎口氣：“那你這狀态怎麽像是被逼婚的呢？我聽說總裁出差了，怎麽也沒見你聯系他？”
哪有互相不管不問的夫妻。
阮栖悶了半晌：“吵架了。”
謝然一臉“我猜到了”。
“剛結婚就吵架，是因爲什麽？”
因爲一個牌位。
這個原因不能說，阮栖慢吞吞地略過。
“就是點小事，但他連出差都不告訴我，我也不想搭理他了。”
謝然忍不住笑：“可我看你很想搭理他的樣子。”
一天天的，時不時就拿起手機看。
阮栖垮着臉：“我想他了。”
她悶悶地耷拉着腦袋：“唉，我可真沒出息。”
謝然拍拍她肩膀：“這和有沒有出息沒關系，你要是拉不下臉來，可以跟他助理旁敲側擊啊。”
阮栖眨眨眼：“對啊。”
她已經加了孟光的微信來着。
幾分鍾後，正在外地開會的孟光手機一震，來了條信息。
孟光偷偷瞄了眼，發現是老闆娘的消息，下意識擡頭去看坐在上方的雲燼。
青年微微低着眼，正在看文件。
孟光悄悄摸起了手機。
“在。”
阮栖暗戳戳地打聽消息：“工作還順利嗎？”
孟光隻當她這是在體恤下屬，打字很快。
“順利，已經到了尾聲，估計明天就能回去了。”
阮栖慢吞吞地回複：“這樣啊，你們現在也在忙嗎？”
孟光覺出一點不對勁兒了。
“夫人怎麽不去問總裁？”
幹嘛要向他打聽。
阮栖輕哼了聲：“吵架了，不想理他。”
她郁悶地打字：“他都不主動聯系我，你們總裁真是又悶又倔。”
孟光：“……”
頓時覺得手機燙手。
他不敢吐槽自己老闆，但也不敢得罪老闆娘，隻能小心翼翼地回複。
“總裁可能是太忙了，這次的合同确實挺難簽的。”
阮栖懶洋洋地劃拉着屏幕：“可能是忙着做壞事吧。”
長方形的會議桌突然被敲了兩下，孟光心頭一震，覺得大事不妙。
果然，頭頂響起青年冷淡的嗓音，尾音壓着，不太愉悅的樣子。
“拿過來。”
孟光掙紮了兩秒，腦袋低到可以碰到桌面，雙手把手機遞了過去。
夫人啊，自求多福吧。
阮栖發出去這句類似開玩笑的話後，沒收到孟光的回複，手指戳了兩下，打算問問他在做什麽。
剛打了一個字，界面上就出現了一個語音消息。
她覺得奇怪，點了下那條語音消息。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聲色偏冷質，語速很緩。
“什麽壞事？”
阮栖：“……！”
孟光這個叛徒！
她糾結得要死，想找個借口挽救一下現在的尴尬局面，隻是還沒等她想好怎麽扯皮，對方又發了條語音。
“我今天回去。”
阮栖：“……”
她偃旗息鼓，不吭聲了。
孟光再拿到手機的時候，小心翼翼地瞥了眼，發現自己跟阮栖的聊天框已經被删掉了，什麽消息也看不到。
他同情地發了條問候消息：“夫人還健在嗎？”
阮栖：“有事燒紙。”
孟光感慨地收起手機，開了一個多小時的會議也結束了。
他連忙跟着雲燼站起來：“總裁，今天晚上還有時間，要和亨達的人見一面嗎？”
電梯門打開，青年邁步進去，語氣平淡。
“訂回去的機票。”
孟光默默噤聲。
嗯，看來這是要回去找老婆了。
到了下班的點，謝然看着還沒有要走的意思的阮栖，戳了戳她肩膀。
“發什麽呆呢，不回家啊？”
阮栖托着下巴：“我在思考。”
在思考雲燼究竟是晚上回來，還是淩晨。
謝然揪着她站起來：“快，我還能順路捎你一程。”
阮栖歎口氣：“雲燼今天要回來了。”
謝然揪着她衣服的手指立刻松開，緊張兮兮地扭頭到處看。
“哪兒呢？”
阮栖看了眼手機：“還沒到，不知道什麽時候到。”
謝然“啧”了聲：“看你這樣子，你還挺不情願的？”
阮栖小小地哼了聲：“他是回來跟我算賬的。”
她拎上包：“算了，回家。”
反正又不怕他。
阮栖不知道雲燼什麽時候回來，也沒主動問他，不過晚上睡覺的時候躺了會兒又坐起來，最後窩在了客廳的沙發上，給自己找了個電影，打算看到後半夜。
所以雲燼回來的時候就發現客廳裏還隐約亮着光，沙發隆起小小的一團，她睡覺不太老實，蓋在肚子上的毛毯已經掉了大半。
雲燼靜靜看了會兒，才邁步走過來，撿起了地上的毯子。
他動作很輕，但阮栖沒睡熟，立刻就醒了。
她還有點迷糊，抱着毯子坐起來，揉了揉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半晌才看清他眉眼。
“你回來了啊？”
女孩小聲抱怨：“怎麽這麽晚。”
她都等到睡着了，電影也放完了一部。
雲燼站着沒動，微微低着眉目看她，身後的電視屏幕還放着唯美的青春電影。
“去床上睡。”
他剛下飛機就趕了過來，身上帶着夜色的涼，聲音有些啞，出去的這幾天應該也沒有休息好。
阮栖仰着臉，聲音悶悶的。
“阿燼，”
她張開手，眉眼柔軟又親人，像以前那樣對他撒嬌。
“要抱。”
雲燼低眸看着，突然就覺得，她本該這樣的。
她本就該這樣親近他，依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