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夜裏的冷風一吹,阮栖身上的酒氣散了很多,她歪歪扭扭地站着,仰着腦袋看他。
那雙杏眼水盈盈的,看着他的時候融了點光。
阮栖抿着唇,還是很委屈。
“我很清醒。”
她像是在發脾氣,語氣不滿又帶了點指責。
“你不願意抱我,你讓我自己走,你還讓我吹冷風。”
女孩鼻尖有點泛紅,她像是真的生氣了,轉身就要走,步子搖搖晃晃的,沒走幾步就險些摔倒。
她不滿地嘟囔,仍舊堅持着往前走。
“壞雲燼,你太讨厭了。”
手腕突然被人攥住,落進了滾燙的掌心,她重新被人抱住,箍在腰上的那隻手用了力,讓她整個人都動彈不了。
這是一個讓她不怎麽舒服的擁抱。
青年微微彎着腰,下颌抵着她肩膀,語氣很輕,低低的啞,帶了幾分夜色的荒涼,他像是迷失的旅人,聲音裏滿滿都是迷茫。
“你還要不要我?”
把他丢在那個沒有她的世界裏那麽多年,如今異世再見,她還願不願意要他。
懷裏的女孩迷迷糊糊的,哪裏能回答他,隻是因爲這個被禁锢一般的姿勢而不舒服地掙紮着。
雲燼微微低頭,含着女孩頸間的細肉咬了口。
她吃痛,抵着雲燼的胸口小聲埋怨。
“你咬我。”
雲燼握着她下巴,讓她對上自己的眼睛,他眸子黑漆漆的,勾着狹長的弧度,冷淡又沉郁,如今卻滿滿都是她的影子。
他啞着聲音:“說要我。”
這次語氣輕了很多,幾乎像誘勸,又像威脅。
青年低低地哄:“說要我,嗯?”
阮栖懵懂地跟他對視,撞進那雙沉郁的眼睛裏,呆了一會兒,然後踮着腳尖去親他下巴,柔軟的身體被他環着。
“阿燼,我想你了。”
隻一句話,就讓雲燼潰不成軍。
阮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他帶回去的,再醒過來的時候是淩晨,窗外的天還沒亮,黑漆漆的一片。
她懵懵地坐起來,認出這不是她自己的房間,更不是酒店。
阮栖揉了揉太陽穴,想着那通電話應該是起作用了。
不過她喝的多,是真的不記得自己後來又做了什麽。
靜悄悄的房間裏沒有第二個人的影子,隻有挂鍾緩慢走動的聲響。
阮栖有點口渴,也沒開燈,就着黑暗裏隐約的光,慢吞吞地下床去找水喝。
她對這裏不熟悉,沒能順利摸到廚房,卻先走到了陽台。
那裏站着個修長的身影,黑暗的夜裏有猩紅的一點火光。
他在吸煙。
阮栖停住步子,遙遙喊了他一聲。
“雲燼。”
她自己的衣服被脫了,身上的是一件粉色的棉質睡衣,散着長發,微微仰着臉,柔軟幹淨。
雲燼擡眼看過來,掐掉了指尖的煙。
指腹隐隐傳來細微的灼痛,讓他也清醒了幾分。
阮栖站着沒動:“你還記得對不對?”
夜色靜悄悄的,半晌,雲燼才出聲。
他低低嗤笑,語調吊兒郎當的。
“記得?記得你對老闆發酒瘋,又親又抱的性騷擾嗎?”
阮栖:“……”
她啞然:“我又不是說這個。”
幹嘛回避她的問題。
看着雲燼擺明了不想跟她坦白的樣子,阮栖也不說什麽了,轉身去找廚房。
“廚房在哪裏?我口渴了。”
她找到了廚房,從冰箱裏拿出冰水想要喝,瓶蓋還沒擰開就被人奪了過去。
雲燼一言不發,開始給她燒熱水。
他還穿着接她時的那身居家服,外套脫了,隻剩下雪色的柔軟長袖,低着眉眼的模樣幹淨至極。
阮栖靠着冰箱門看他,腳丫子從拖鞋裏探出來,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蕩着。
“我的衣服是你換的嗎?”
雲燼淡淡出聲:“是又怎麽樣?”
阮栖偷偷撇嘴。
好拽哦。
她站直了些:“不怎麽樣啊,我都對你又親又抱了,怎麽着都不虧。”
雲燼背對着她,不知道在想什麽,沒有說話。
水很快就燒開了,雲燼給她兌成了溫水才遞過來。
阮栖早就渴得不行了,立刻就想接過來,然而手一伸出來,杯子又被雲燼挪開了。
“?”
她不滿地皺着眉:“我要喝水。”
雲燼淡淡低着眼,目光落在女孩亂糟糟的頭發上,他語氣很淡,聽不出情緒。
“趙元瑤,你忘記你醉酒時候的話了?”
阮栖一臉茫然:“我說什麽了?”
雲燼喝了口水,嗓音被潤過,少了些冷意,語調也慢悠悠的。
“你說你想我,你喜歡我,想跟我在一起。”
阮栖眼巴巴地看着他喝掉原本給自己倒的水,舔了舔唇。
她心不在焉:“哦,我說了這麽多啊。”
素白指尖捏着杯壁,雲燼舉着杯子在她面前晃了晃,語調微微揚着。
“都不記得了?”
阮栖真誠地看着他:“你要是想讓我記得,我就記得,要是不想,我就什麽都不記得。”
雲燼語調突然冷了下來:“你當然要記得。”
阮栖找準機會,連忙攥住他的手腕把腦袋湊上去,就着他的手喝水。
雲燼也沒再避開,微微揚着手腕喂她喝水,那雙黑漆漆的眸子映進去細微的光亮。
終于解了渴,阮栖舔舔唇,推了下他手腕。
“還要。”
雲燼站着沒動,低着眸子看她。
阮栖眨巴眨巴眼睛,想起兩人還沒讨論完的話題,立刻認真點頭。
“那我就記得,都記得。”
雲燼沒說話,轉身過去給她倒水。
阮栖跟在他後面,琢磨着剛剛那些話的意思,猶豫着問出口。
“所以,你是想讓我對你負責嗎?”
雲燼看着玻璃杯,平淡着語氣反問。
“怎麽,不想?”
阮栖“唔”了聲。
“我就是覺得,你應該挺讨厭我的。”
雲燼抿住了唇,眸色更深更暗。
他半晌才出聲,把兌好的溫水遞給她。
“明天去登記。”
語調平淡,自然的就像是在讨論兩人明天的晚飯。
阮栖猛地被嗆住,不可思議地擡頭看着他。
“登什麽記?”
雲燼低着眉眼,懶得回答她這廢話。
阮栖舔舔唇,有點茫然。
“是不是太快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