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燼是在秦均走了之後,才知道他曾經來過的事情的。
少年有些疑惑,不明白爲什麽女孩不把自己叫過去。
秦均明明就是來找他的。
然而阮栖不說,他也就不問,隻是安靜地陪在阮栖身邊。
這一日中午,天氣晴朗無風,阮栖坐在院子裏看丫鬟們玩鬧,突然把雲燼叫了過來。
她說:“阿燼,你去學武吧,跟李順學。”
李順是趙夫人養出來的侍衛,手段功夫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雲燼擡眼看她:“小姐要趕雲燼走?”
他跟着李順學武,一天中大部分時間就不在她身邊了。
阮栖輕輕笑了聲:“那我可舍不得。”
她這幾天精神都不太好,因爲身體不舒服,也沒了之前靈動的嬌俏模樣,說話慢吞吞的。
“阿燼學了武,不就能更好地保護我了嗎?”
她仰臉笑:“阿燼要一直陪在我身邊呀。”
雲燼沉默了許久,才輕輕點頭。
“好。”
阮栖便笑,托着臉頰坐着。
“那阿燼快去吧,現在就去,我已經跟李順說過了,他會好好教你的。”
雲燼安靜地看着她,眸光很深。
“小姐。”
阮栖仰着臉看他:“怎麽了?”
少年沉默許久,終究是什麽也沒說。
雲燼一走,蘭秋就有些不解地開口。
“小姐爲什麽非要雲燼去學武?有李順保護小姐就足夠了。”
阮栖懶洋洋的曬着太陽:“不夠。”
他學武,是用來保護自己的。
阮栖眯着眼睛:“你去跟管家通報一聲,就說這段時間我會經常吩咐雲燼外出采買,讓他不要攔人。”
蘭秋雖然不明白她說的采買是指什麽,但還是點了點頭。
“好。”
兩人正說着話,院子裏突然來了人。
是趙黛。
阮栖眯了眯眼,雖然身體不舒服,不想搭理無關人員,但也知道,她得在自己離開之前處理好這些事情。
趙黛以後怎麽樣她不管,哪怕她仍然會勾搭上秦颉飛黃騰達也跟阮栖無關,但阮栖要讓她離開趙府。
趙黛和婢女一起走過來,臉上帶了淺淺的笑意。
“姐姐看上去臉色不錯,想來身體已經有好轉了。”
本來就是個客套話,誰料她話音剛落,阮栖就彎腰咳了起來。
蘭秋連忙給她喂水安撫:“小姐?”
阮栖擺擺手,擦了擦眼角咳出來的淚。
“看來妹妹眼神不好啊。”
趙黛有些尴尬:“姐姐怕是受了涼,還是好好休息吧。”
阮栖打了個呵欠:“你若是不來,我這會兒确實是該休息了。”
她身體不舒服,也懶得跟她打太極,直接開門見山。
“你來是有事嗎?”
趙黛看出了她對自己的不待見,上次春遊她就意識到這個趙元瑤對她有意見,現在就更加确定了。
她輕輕笑了下:“姐姐不喜歡黛兒?語氣可真刻薄。”
阮栖見她不裝了,覺得有趣。
這屆女主不太行啊,一點忍耐力都沒有。
她嗓音溫吞:“确實是不太喜歡,畢竟你沒什麽讓我能看得上眼的。”
趙黛臉上沒了笑:“姐姐說話實在是傷人。”
阮栖瞥她一眼:“都是實話,你就是不喜歡聽,我該說的也得說啊。”
虛與委蛇太累人,還是直接怼比較爽快。
趙黛忍了忍,心裏還是一股氣。
她本來是想試探趙元瑤的,結果什麽都沒說就直接被她激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偏偏阮栖還問她:“你是不是生病了,瞧着臉色真難看。”
阮栖笑眯眯的:“都說久病成醫,我病了這麽久也有一點眼力了,建議你還是去看看大夫。”
趙黛咬着牙:“勞姐姐挂念了。”
她不再多留,轉身就走。
阮栖看着她的背影眯了眯眼睛:“蘭秋,晚點時候去跟母親傳個話,就說我被趙黛氣得發病,讓母親做主。”
趙黛雖然做事低調,可也不是個能忍的性格,她現在身後有太子做靠山,肯定不願意再留在趙府受氣。
離開趙府,她也能更好地伸展自己的“本領”。
所以現在不需要什麽正經的理由,隻要趙夫人出手,就一定能把趙黛趕出去。
蘭秋早就看趙黛不順眼,見阮栖做事這麽果斷,笑着應了聲。
“蘭秋明白了。”
這事無關輕重,就是趙夫人也懶得分辨是非真假,要是趙黛身份再尊貴些,趙夫人或許還會掂量掂量,但現在,她隻會順着自家女兒的意思,把趙黛給趕出去。
收留了她這麽久,那點本就單薄的情分早就消耗幹淨了。
在阮栖跟趙黛見面的時候,雲燼去了院子的後面見李順。
李順早就得到了阮栖的吩咐,在後面等着。
他是侍衛,沉默寡言,隻按吩咐辦事,所以見雲燼過來,一言不發地扔給他一本書。
“先熟悉這些。”
雲燼看着那本書,低垂着眸子。
“小姐爲什麽讓你教我功夫?”
李順語氣硬邦邦的:“當然是爲了你能更好地保護小姐。”
在雲燼來了之後,李順跟在阮栖身邊的次數就屈指可數。
他不在意這些,隻擔心自家小姐的安全。
所以李順願意教雲燼學武,隻要他能保護好小姐。
當然,李順對雲燼的看法仍然沒有改變,隻要他在小姐身邊一天,李順心裏就不安穩。
少年不是池中之物,隻要雲燼想,他們小姐隻有被吃幹抹淨的份。
雲燼低低笑了聲,笑聲冷漠寡淡。
他很清楚,不是因爲這個。
如果隻是想讓他有能力保護她,那少女大可不必挑現在這個時候。
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很難再出門了,何來保護一說。
少年仰臉看着萬裏無雲的天空,垂在身側的手指慢慢收攏。
他隐約意識到,自己真的沒有時間了。
雲燼跟着李順學武,晚上的時間也沒有休息,阮栖也就見不着他。
她也沒有派人去叫他回來。
蘭秋進來給她點安神香,剛推開門就聽見隐隐的咳嗽聲,吓了一跳,連忙朝床邊走去。
“小姐?”
阮栖趴在床邊,看着帕子上咳出來的血,有些無奈。
還真是命不久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