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燼房間裏隻燃着一根蠟燭,顯得光線有些昏暗,阮栖在椅子上坐了會兒,覺得有點冷。
她出來的時候隻把外裙穿上了,加上現在晚上的溫度還有點低,坐久了就會感到冷。
阮栖突然說:“我有點冷。”
她說這話的時候一直仰臉看着雲燼,少年一擡頭就對上她的視線,有片刻的茫然。
所以呢?
她要回去了嗎?
阮栖好不容易過來一次,當然不可能輕易就走。
她咳了聲,很脆弱的樣子,然後小聲地問。
“我能去床上坐會兒嗎?”
雲燼啞然:“……”
他終于忍不住出聲提醒:“小姐,男女有别。”
男女有别,尊卑有序。
阮栖點頭,往床邊走。
“你說得有道理。”
是有道理,但她不聽。
她一屁股坐在床邊,趁着雲燼沒過來,幹脆把被子也扯了過來蓋住自己,蹭了蹭軟乎乎的被子,滿足地歎氣。
“真暖和。”
雲燼呆呆地看着她這一系列的動作,愈發茫然。
遇上這麽個小姐,他确實是毫無辦法。
阮栖看他一副受到驚吓的樣子,想了想,還是解釋了一下。
她抱着被子,聲音有些輕,視線遙遙落在窗外。
“我身體不好,你今天應該也發現了,這是娘胎裏帶出來的病,治不好的,隻能養着。”
她苦笑了下:“說得好聽點是養着,實際上就是在耗,說不定哪天我就一病不起了,人這一輩子啊,太短暫了,要是在意那些表面規矩,那活得也太沒意思了些。”
阮栖看向雲燼:“所以你不要怕我,不要覺得我離經叛道,我隻是不想帶着遺憾死去。”
雲燼低着頭,垂在身側的手指收緊了些。
半晌,他很輕地應了聲。
“雲燼知道了。”
阮栖彎唇笑起來。
啊,還是苦肉計好用。
她往床鋪裏面挪了挪,拍了拍床邊。
“你不冷嗎?”
不等雲燼說自己不冷,她又友好地邀請。
“一起過來坐吧。”
雲燼在原地站了會兒,什麽也沒有說,隻是乖巧順從地坐在了她身邊。
他一坐下來,阮栖就抱着被子往這邊蹭了蹭。
“我靠會兒。”
沒給雲燼拒絕的機會,他肩上就已經多了個毛茸茸的小腦袋。
阮栖打了個呵欠,覺得姿勢有點不舒服,抱着雲燼胳膊往下滑了滑,她還不想睡覺,就無聊地說着其他。
“你今年多大了?”
雲燼整個身體都僵着,因爲生理性的抗拒而緊緊攥着手,然而他垂着眼,始終讓自己保持着順從的姿态。
聽到阮栖的問話,他也隻是很平靜地回答。
“十五。”
阮栖“哦”了聲,又說。
“我十六了。”
她不是在問話,就是在單純地聊天,問他一句,自己又主動回答幾句。
阮栖彎唇笑了下,帶點開玩笑的意味。
“你要不要叫我姐姐?”
雲燼抿唇不吭聲了。
他實在是叫不出來。
這種話要是被别人聽見了,趙元瑤不會有事,他卻是必死無疑的。
在旁人眼裏,他是乞丐,是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