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栖到的時候,學校已經放學了,學生們三五成行,早就走得差不多了,喬家成背着書包站在校門口顯眼的地方,正在左右張望。
他昨天沒等到姐姐就自己回家了,原本沒覺得這有什麽,可半夜的時候聽到姐姐還在洗衣服的聲音和王秀芬的謾罵,才知道自己做錯了。
姐姐沒把他接回家,是要挨罵的。
所以盡管這次放學之後沒立刻看到姐姐,喬家成也乖乖地站在校門口等着。
阮栖遠遠地就看到他,連忙叫紀淮停車。
“紀老師就停在這裏吧。”
紀淮擡眸看了眼前面背着書包等人的小男孩,也沒多問,側身過來幫她推開了車門。
“注意安全。”
他知道不能送她回去,農村的人多愛逞口舌之欲,看到小姑娘被人開着汽車送回來指不定要說出什麽閑話來。
紀淮看着小姑娘朝男孩跑過去,她年紀不大,張揚又靈動,裙擺被風揚起淺淺的弧度,纖細的小腿嫩生生的。
青年很淺地彎了下唇,指尖輕輕敲着方向盤,長睫下的眸子壓着點難言情愫,晦暗不明。
不能着急,得慢慢來。
阮栖朝喬家成跑過去,摸了摸他腦袋。
“等很久了嗎?”
喬家成搖搖腦袋:“姐你才下班嗎?”
阮栖“嗯”了聲,接過他的小書包。
喬家成皺着眉:“媽爲什麽不讓你上學呢,明明丹丹姐就在上學。”
喬蘅父母早逝,但喬家家底并不薄,王秀芬甚至還是村裏的婦委會主任,在農村裏可以說是生活富足,可王秀芬願意供着自己女兒讀書,卻不願意幫自己這個侄女一把。
阮栖眼裏沒什麽情緒,語氣很淡。
“小孩子不要總是問爲什麽,要學會自己去找答案。”
她晃了晃手裏的書包:“怎麽這麽輕,你的作業都寫完了?”
喬家成昂着腦袋:“我不會做,帶回家也寫不出來。”
阮栖:“……”
她啧了聲:“該說你是有自知之明呢,還是說你不求上進?”
喬家成主動牽住她,讨好地晃了晃。
“姐姐别跟媽說,我就想偷個懶。”
阮栖輕笑了聲:“我才不會說。”
說了之後,王秀芬就會覺得是她帶壞了喬家成,沒有盡到做姐姐的責任。
反正千錯萬錯,都是喬蘅的錯。
喬家成不懂這裏面的彎彎繞繞,聽到阮栖這麽說就高興地蹦跶了兩下。
他主動把書包接過去,一臉讨好。
“我來我來,姐姐都累了一天了。”
阮栖瞥他一眼,有點好笑。
十歲的半大小子,有時候覺得他什麽都懂,有時候又覺得他什麽都不懂。
走出一段距離,阮栖突然似有所覺地回頭看了一眼。
漸漸暗下來的天色裏,那輛外形低調的汽車還停在那裏。
紀淮還沒走嗎?
喬家成注意到她回頭看的動作,也跟着回頭看了眼,但沒發現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
“姐姐你看什麽呢?”
阮栖搖頭。
“沒什麽。”
她重新把他懷裏的書包接了過來:“走吧,天快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