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毫無防備,睡顔恬淡安靜,因爲睡得熟,臉頰泛起淺淺的嫣色,似乎是感覺到了停留在薄薄眼皮上的冰涼觸感,她皺着眉動了動,避開了沈緻再次伸過來的手指。
指尖落了空,虛虛地停着,沈緻斂着清白眉目,眸光靜極了。
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對這雙格外合他心意杏眼的癡迷,現在,這雙眼睛被好好地養着,養在他的視線下,那股子不安的躁意才稍稍緩解了些。
纖薄的唇瓣上似乎還沾着女孩眼睛處的淺淺溫度,沈緻垂着眼,輕輕吻住自己指尖。
纖長濃密的睫羽低低地垂着,冷白的膚在光影的朦胧下染上細碎的薄光,青年安靜地閉着眼,掩去了冰冷的眸光,隻眸尾帶着一點暈紅的绯。
再睜眼時,眸尾淺淺的绯仍挂在眼梢,映襯着那雙波光盈盈的眸子,瞳仁漆黑,壓着沉沉的情緒。
沈緻微微擡眼,手臂撐着沙發邊緣想要站起來,目光不經意間落在阮栖身上,又頓住了。
因爲睡姿的原因,阮栖半側着身子,身上的針織外套被蹭開了,露出一截白嫩嫩的小臂。
她平日裏總是穿着長袖的病号服,乖巧地坐着,沈緻隻隐約看見過手腕那裏纏繞着的白色紗布。
不知道什麽時候,那裏的紗布被拆掉了。
纖細的手腕上是淩亂遍布的疤痕,蔓延在白皙的皮膚上,與青紫色的血管脈絡纏繞着,有一種觸目驚心又詭異的美感。
沈緻要起身的動作頓住,狹長漆黑的眸子一瞬間凝住,指尖輕輕顫着,撫上了女孩的手腕。
薄薄的一層皮肉附着在骨上,指腹上是觸感凹凸的疤痕,沈緻幾乎能夠想出冰冷的刀刃在她手腕上劃過時的場景。
太過關注那雙漂亮的眼睛,沈緻幾乎要忘了,眼前這個女孩是嘗試過自殺的人。
她是個病人。
冰冷的指尖挑開柔軟的針織外套,沿着手腕一寸寸向上掠過,夾雜在女孩柔嫩肌膚之間是一條條凸起的疤痕。
沈緻收回了手,冷淡又深邃的眸子靜靜看着還在熟睡的女孩,眸光漸深。
他想起那個小男孩的話,小男孩說她不像個病人。
因爲她太愛笑了,笑起來極漂亮。
沈緻是個醫生,他能夠分辨出病人話語的真假,如今卻有些看不透這個女孩了。
經曆了那樣的事情,也能露出如此明朗的笑意嗎?
沈緻站了起來,指尖從衣擺拂過,撫平了那裏因爲久蹲而起的褶皺,随手拿起那個裝着糖果的鐵盒。
盒子還很滿,裏面的糖果是專門給她準備的。
不過她不喜歡這個味道。
指尖夾着鐵盒輕晃着,糖果搖動着發出清脆聲響,沈緻淡淡垂着眼,慢吞吞地思忖着。
她不喜歡這個,那就得換個她喜歡的味道。
快遞過來的紙箱被放在隔壁房間,有零散的鐵盒被放在外面,盒子上貼着标簽,是流暢漂亮的手寫英文,最下面落着沈緻的名字。
這是沈緻的東西,幾乎沒有人清楚它們被用來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