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擡眼看她,漂亮的身姿挺拔筆直,輕輕推了下金邊眼鏡。
“因爲什麽事情才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
他視線落在女孩包裹着白色紗布的纖細手腕上,目光冷清。
阮栖下意識也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腕,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唔,我的職業比較特殊,因爲活在屏幕上,所以就很容易受到一些言語攻擊,之前想不開,就做了點傻事。”
她說的輕松,然而能走到這個地步,受到的傷害遠遠不僅這些。
沈緻抿着纖薄唇瓣,聲音波瀾不驚,似乎聽了她的話之後也沒有一點情緒波動。
他隻是淡聲問:“睡得不好?”
阮栖點頭,又小聲補充。
“我還有一點厭食症,吃的也不好。”
這已經不僅僅是心理問題了,這副軀體即使已經換了個靈魂,但生理上的那些激素問題都沒有立刻得到解決。
她仍舊會失眠,會厭食,隻是症狀輕了很多。
這些都得慢慢來。
沈緻垂着眼,看着自己指尖握着的黑色鋼筆。
小姑娘模樣委委屈屈的,巴掌大的小臉瘦得沒有樣子,一看就是吃了不少苦頭。
漆黑的眸子平靜淡漠,說出的話也沒什麽情緒。
“想睡覺嗎?”
阮栖沒多想就點了頭:“想啊。”
她也不想失眠的,恨不得能一睡一整天。
睡眠有時候是一個很好的自愈方式,可以一定程度上安撫情緒,當你連睡覺都無法自控的時候,其實最容易崩潰。
沈緻站了起來,邊往旁邊邁步,邊擡起修長指尖解開了黑色袖口,露出一截白晃晃的腕骨。
“過來。”
阮栖一點都沒意識到這種帶點慵懶意味的命令式語氣有什麽不對,乖乖跟在他後面。
沈緻帶她去了隔壁的房間,裏面有一張大床,上面被褥整齊,整個房間隻有這張床和一個櫃子。
青年微微颔首:“躺下。”
阮栖“哦”了聲,躺下之後又有點好奇。
“要催眠嗎?”
沈緻坐在了床邊,用手機放了一首很輕緩的音樂,連嗓音都在音樂裏柔和了許多。
“睡吧。”
阮栖躺在床上有點懵:“現在嗎?”
她是來看病的,不是來睡覺的呀。
而且,她就這麽大喇喇地睡覺了,會不會不太好啊。
沈緻就坐在床邊,看着小姑娘那雙明亮靈動的眸子,難得多了些耐心。
“不是說想睡嗎?”
阮栖啞然。
她以爲他說的是晚上啊。
但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空氣裏是很淡的香味,遠遠沒有醫院裏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她還真的有點犯困了。
阮栖往被子裏縮了縮,隻露出那雙幼圓杏眼。
“那我睡了?”
沈緻耐着性子點頭,清冷的眸子被隐在鏡片下,有細微的溫和神色。
阮栖又眨了眨眼:“你要在這裏看着我睡嗎?”
感覺有點奇怪啊。
沈緻淡淡移開視線:“你睡着了我就會出去。”
青年抿着唇,嗓音越發柔和。
“睡吧。”
阮栖“哦”了聲,慢慢閉上眼睛。
閉上眼睛之後,她還在迷迷糊糊地想,沈緻這個心理醫生似乎也并不是看上去那麽冰冷啊,還會哄她睡覺呢。
勉強算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