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是明亮的白熾燈,像團墨色在黑夜裏緩慢暈染開,靜寂的空間裏隻有細微的水聲在一點點萦繞,令人毛骨悚然。
阮栖在這樣的環境裏醒過來,腦袋有片刻的茫然,望着天花闆反應不過來,半晌才遲鈍地意識到現在的情況很不對勁兒。
她整個人都沒進水裏,手腕處冰涼一片,傳來細密的疼痛感。
阮栖眨了眨眼,猛地從水裏坐起來。
她嗆了不少水,扶着浴缸的邊緣咳個不停,手腕處冒出紅血絲兒,傷口紅腫着,看着有些駭人。
阮栖怔了下,來不及想太多,先胡亂穿上衣服從浴缸裏出來。
想要伸手去拿毛巾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陣敲門聲,聲音很大,足以見敲門的人有多急切。
沒過多久,房門發出“嘭”的一聲響,被人從外面撞開了。
急促的腳步聲靠近,趙萬青預感到什麽不好的事情,迅速地推開卧室門。
房間裏沒人,她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幾乎來不及再想些什麽,她挨個房間找過來,嘴裏不停地念叨着。
“我的小祖宗哎,可千萬别做傻事!”
浴室門被猛地推開,阮栖扶住因爲失血過多而有些發暈的腦袋,勉強看清來人的臉。
然而下一瞬,随着女人一聲驚呼,她昏昏沉沉地倒了下去。
趙萬青吓死了,一邊抱住臉色蒼白的女孩,一邊慌裏慌張地打急救電話。
她整個人都被吓懵了,一邊去探女孩的心跳,一邊看着血漬彌漫的浴室掉眼淚。
“傻姑娘,真是個傻姑娘!”
~
深夜,靜寂的夜裏突然響起一陣又一陣的鳴笛聲,亮着燈的救護車爲了救人,一路風馳電掣般的趕到醫院。
推車被撤下來,上面躺着的女孩蒼白着一張精緻的臉,毫無聲息。
趙萬青一邊哭一邊跟在推車後面,向趕過來的醫生求救。
“醫生一定要救救她,一定要救救她!”
值班醫生簡單查看了眼,點點頭。
“你先别着急。”
他腳步匆匆,跟護士一起推着擔架推車往醫院裏面走。
靜寂的醫院一下子就躁亂起來,推車小車輪的滾動聲在大廳裏格外明顯。
青年從樓上下來,換下了一身白大褂,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黑色襯衫微微向上折起,露出一截冷白隽秀的手腕,他淡淡邁步,撞見相識的醫生時輕輕颔首。
醫生和護士們推着擔架推車急匆匆地趕過來,與青年擦肩而過的瞬間,帶過來一陣血腥氣。
躺着的女孩面無血色,臉頰上還沾着幹涸的血漬,精緻的眉眼悄無聲息。
青年随意一瞥,淡淡收回視線,步子也沒停一下,朝着醫院大門走過去。
他步子并不慢,落地卻無聲,寬松單薄的襯衫下是柔韌的形體線條,腰間收束出漂亮的痕迹,微微揚着眉眼。
那雙眼睛極漂亮,鴉羽般的濃密長睫下瞳孔清透幹淨,像平靜深邃的海面,讓人一眼就足以沉溺,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冰冷,細看又覺得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