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女孩關上了卧室的門,顧肆才慢條斯理地進了洗手間。
洗手間很小,卻被整理得很幹淨,洗手台上擺放着女孩子的瓶瓶罐罐,顧肆眨了眨眼,順手拿起一瓶聞了聞,确定是跟女孩身上一樣的味道,眸子彎了下。
洗漱的時候,顧肆看着鏡子裏映出的自己,慢吞吞地伸手摸了下自己的眼尾,冷白漂亮的手腕上便露出了一條拴着子彈殼的紅繩。
他斂了眉眼,眸子有些泛冷,清楚地記得這顆子彈曾經深入誰的身體。
那是最開始跟他一起執行任務的同伴,是一個被殘忍結束掉的鮮活而年輕的生命。
冷水浸濕了精緻秾麗的眉眼,從線條清晰的下颌慢慢滑落,在衣領上暈出一小片的濕痕,顧肆擡手蹭過自己側臉,眸光冷淡又沉靜。
他在意的人,一點事都不能出。
阮栖在床上翻了個身,想起睡在客廳的顧肆,腦袋裏思緒有點混亂。
雖然還不甚清楚,但阮栖大概可以确定顧肆的真正身份,而在這樣的情況下,顧肆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過來找她。
那今晚就一定是發生了什麽,讓顧肆不得不跟在她身邊。
阮栖想起今天見到的郭娅,女人眉眼豔麗又狠辣,看她的眼神帶着睥睨的鄙夷和赤裸裸的不善。
她明顯是很介意自己跟顧肆有接觸的事情。
按照郭娅的性格,她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
阮栖擁着被子坐起來,眨了眨眼。
所以顧肆今晚過來找她,是爲了保護她嗎?
卧室的門被推開,發出很細微的聲響,阮栖站在門口,看着不遠處的沙發。
窗外映進來皎皎的月色,也照亮了沙發的一角。
狹小的沙發上躺着一個模糊的身影,那人委屈地窩着,長腿随意地在地面上伸展,纏着繃帶的那隻手搭在沙發扶手上,冷白漂亮。
阮栖輕聲喊他:“顧肆。”
她站着沒動:“你睡了嗎?”
搭在扶手上的那隻手随意地晃了晃,靜寂的夜色裏響起一道清淺慵懶的嗓音,拖腔帶調,不太正經,卻好聽至極。
“嗯,睡了。”
阮栖撇撇嘴,手指扣着門框上的貼紙,慢吞吞地開口。
“我有點後悔讓你留下來了。”
顧肆稍稍怔了下,微涼的指尖擡起來摸了摸眼角,有些無奈和疑惑。
已經這麽讨厭他了嗎?
阮栖不需要他的回應,自顧自地說完後半句。
“因爲我想起來了,你今天說我醜。”
說她醜不要緊,但當着情敵的面說她醜,這可就有大問題了。
她輕輕哼了聲:“我很記仇的。”
說完,阮栖就關上了門,兩三步爬上床,安安穩穩地準備入睡。
房門被關上,門框上挂着的吊飾晃晃悠悠地發出清脆聲響,顧肆慢半拍地坐起來,望着緊閉的房門眨了眨眼。
半晌,他支着下巴,似乎是覺得有趣和愉悅,低低地笑出聲,嗓音低啞而磁,落在空蕩蕩的客廳裏。
“是反話呢。”
早知道女孩會這麽在意,他就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