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江措的職業性質,兩人的婚禮辦得有些倉促。
他的假期并不算太長,中間又有着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但好在有兩家父母的操持,一切都準備的妥當,阮栖幾乎沒操什麽心,安安分分地準備嫁人。
宋媽媽正在給阮栖收拾陪嫁的被褥,都是她很久之前就開始準備的,一針一線繡了花,十分精巧。
想到了什麽,宋媽媽轉頭看她。
“你嫁人之後,也得學着做點針線活,以後肯定有用到的時候。”
不說平日裏的縫縫補補,嫁人之後會點針線活也比較妥當,是個當妻子的樣子了。
阮栖眨眨眼:“不能讓江措學嗎?”
真不是她懶,她就是覺得,江措比她聰明,學起來一定很輕松。
宋媽媽好笑:“江措一直在外面,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還要做針線活,你也忍心?”
都快要嫁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
阮栖笑眯眯的:“我做的不好,江措更不忍心讓我動手。”
她一點也沒有待嫁的焦躁,每天閑在家裏樂呵呵的,時不時地跟江措見上一面。
結婚那天,江措部隊裏來了不少人。
其中最熱鬧的就是張盛了。
他難得休一次假,過來參加婚禮,瞧着台上的一對新人,看着看着就哭了。
在此之前,他一直笑呵呵的,雖然沒怎麽說話,但表情很明朗。
但現在,他哭得稀裏嘩啦的,像個孩子。
他身邊坐着的葉旭被吓了一跳,一邊捂他嘴,一邊找東西給他擦眼淚。
“你哭什麽!讓别人看了多誤會啊!”
人家宋家父母還沒哭呢,他哭得像是被搶了老婆。
張盛喝了不少酒,根本聽不進去葉旭的話。
他扶着葉旭胳膊,邊說邊哭。
“江隊長終于結婚了,他有了家,以後是不是就會小心點了?”
葉旭給他塞紙巾的動作頓住,突然一陣心酸,不知道該說什麽。
江措是他們的隊長,比他們都要更早入伍,他身上擔着責任,做事情便永遠沖在最前面。
年輕軍人冷冷淡淡的,不愛說話,但身上有股淩厲的狠勁兒,敢拼敢沖。
跟别人不同的是,即使在最危險的時候,江措都是一副冷靜漠然的模樣,他站在戰火中央,一步步往前走,像是絲毫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死了就死了,死在戰場上就行。
很長一段時間,張盛都能從江措身上感受到這樣一種訊息。
但是現在江措結了婚,有了自己的家,他以後,就會小心一些了吧。
張盛哭哭啼啼的,那麽大的一個男子漢,愣是哭得哽咽。
“我是被隊長從鬼門關拉回來的,我當時就想,我留着這條命,得看着咱隊長一直活着。”
決定是否要救張盛的時候,其實大家都沉默了。
不是不想,是理智阻止了這群軍人。
救張盛出來,就意味着要拿另一個人的命去換,甚至這之中還有很大的風險,有可能兩人誰也回不來。
但江措還是邁出了這一步。
看到江措過來的時候,張盛就想,他要看着隊長一直活着,帶着一身功勳活着回去。
他這條命,就是給江措留着的。
葉旭勸不住張盛,勸着勸着,自己也有點想哭。
大家平日裏從來不把這些話說出口,江措也不愛聽這個。
但他們都知道,隊長其實很疼他們。
張盛那麽吵,江措都沒趕過他,他們體能訓練那麽差勁的時候,是江措一點一點幫他們把成績提上來的。
大概是張盛的哭聲太大,又格外明顯,很快就引起了阮栖的注意。
她有點想笑,又覺得心裏柔軟。
這些人,都很可愛啊。
阮栖往江措那邊湊了湊,小聲跟他說話。
“張盛哭得好慘,他是怪我把你搶走了嗎?”
江措淡淡垂眼,指尖勾着她鎖骨上搭着的項鏈,慢慢擺正。
“不是搶,是我自己來的。”
兩人敬酒敬到張盛那一桌的時候,張盛站起來,奪過江措手裏的酒就一飲而盡。
“隊長你不會喝酒,我替你喝。”
桌子上安靜了一瞬,有點慌。
這玩意兒是他能替的嗎?
江措靜靜看着他,半晌,很淺很淺地笑了一下。
“謝謝。”
聲音裏含着很淡的笑意。
他心情好,也沒覺得張盛的動作有多出格,隻是讓葉旭看着他點,别出了事。
酒席上大多都是些親戚,江措這邊都是軍人,很多沒有喝酒,很多喝得爛醉,因爲怕出事,就都早早地離開了。
好處就是沒有人來鬧洞房。
江措覺得很滿意。
不過張盛臨走的時候,特意來見了阮栖。
小夥子穿着軍裝,頭發很短,顯得很精神,就是眼睛哭腫了,紅通通的。
他站在阮栖面前,端端正正地敬了個禮。
張盛紅着眼,聲音哽咽。
“嫂子,你照顧好隊長。”
一提江措,張盛就想哭。
他瀕死的時候沒哭,知道自己被江措救回來的時候也沒哭,現在卻怎麽也忍不住,越哭越厲害。
阮栖點頭,遞給他紙巾。
“放心,我會照顧好江措的。”
她彎着眼睛,因爲化了妝,眉眼愈發明豔柔軟。
“你也照顧好自己。”
張盛是笑着來的,最後是哭着走的,哭得很厲害,一看就是醉了,比以往更加話痨。
但他沒跟江措說什麽,什麽也沒說。
賓客都離開之後,婚禮也就結束了。
因爲沒有人來鬧洞房,所以江措滿意的,餍足的,折騰了阮栖一頓。
抱着阮栖去浴室的時候,放在床頭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阮栖推推他:“去接電話。”
江措去接了電話,微垂着精緻的眉眼,冷冷淡淡的。
“什麽事?”
張盛在那邊大吼:“隊長,我愛你!”
有人似乎奪過了他的手機,張盛不依不饒的,繼續大吼,聲音更大。
“嫂子,我愛你!”
前一句,江措還冷淡着眉眼,沒什麽表情。
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江措緩慢地眯了眯眸子,顯出明顯的不悅,并且挂斷了電話。
阮栖在一邊笑得不行:“張盛是什麽大可愛啊。”
微涼的指腹蹭上她臉頰,緩慢摩挲,江措微微俯身吻她,一手繞到背後攬住她,聲音含混,淡淡的涼。
“再說一遍?”
阮栖:“……”
不敢了。
當然,江措也沒給她再說一次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