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栖舔了舔唇,盯着江措瞧。
濃重的夜色從他身後慢慢席卷而來,江措微微擡眼看她,捏着紙巾的指尖蜷了蜷。
他靜靜看着阮栖,一雙眸子蘊着漆黑的光,情緒淺淡而無波瀾。
“在看什麽?”
阮栖眨眨眼,朝他招招手。
“你過來。”
江措頓了一下,還是乖乖彎腰過來,眸子始終靜靜看着她。
阮栖伸手,擦了擦年輕軍人白皙脖頸上沾着的紙屑,朝他晃了晃。
“沾到紙了。”
江措彎着腰,雙手還撐在膝蓋上,就以這樣的姿态擡眼看她,喉結微微滾動,一雙眸子像浸了墨,從最深處慢慢燃起一簇光。
阮栖莫名就覺得有點慌,有種自己的小心思已經被看透了的感覺,慢慢往後退了步。
她一往後退,江措就動了。
他伸手攥住阮栖手腕,輕輕抿了下唇。
“别動。”
阮栖仰着腦袋:“啊?”
江措靜靜看她,漆黑狹長的眸子微微擡着,眸尾氤氲着淺淺的光,半張臉蒙進夜色裏,很緩很慢地舔了下唇。
淡色的唇瓣一瞬就染上嫣色,覆着薄薄一層水光。
半晌,他重新直起身子,拿過一邊的毛巾搭在肩上,沒再說什麽。
“送你回去。”
手電筒亮着昏暗的光,年輕軍人修長挺拔的身影在地面上被緩緩拉長,筆直的長腿包裹在長褲中,腰線漂亮又勁瘦,脊背上覆着薄薄的肌肉,也許是因爲剛剛的訓練,衣領微微歪斜,在頸後能看見一道淺淺的傷疤蔓延進衣服裏。
阮栖眨了眨眼,仰着腦袋仔細看。
應該是舊傷了,傷疤褪了痂,很淺的一道,透出淡淡的粉,一路蔓延進衣服裏,不知道究竟有多長。
像是刀傷。
走在前面的江措沒有回頭,看着前方到處亂晃的手電筒光線,聲音淺淡,眉眼冷靜。
“在看我?”
阮栖背着手,跟在他後面。
“你身上有很多傷嗎?”
江措短暫地停頓了會兒,像是在考慮。
他搖了下頭:“不多。”
一直在外面執行任務,不可能不受傷,但除了一開始,他已經很少受傷了。
阮栖抿抿唇,繞開地面上他的影子。
“江隊長要保護好自己呀。”
江措停下,微微垂眼看她,眸色清淺而靜谧。
阮栖彎了下眼睛:“江隊長是很優秀的軍人,人民需要你。”
江措慢她一步落在後面,看着前面女孩小小的身影,她走路也不安分,手裏的手電筒到處亂晃,還會故意繞開他的影子。
他抿唇,聲音在靜寂的夜裏顯得有些涼,澆灌了淺淺的風聲。
“你也是嗎?”
你也需要我嗎?
阮栖垂着腦袋,笑眯眯的。
“當然了,我也是人民的一員嘛。”
江措站在原地靜靜看着她往前走,一步一步邁得小,身影纖細,馬尾在腦後輕輕蕩着。
他隻停下了一會兒,便又快步追上去,輕輕“嗯”了聲。
纖長的手指曲起,在阮栖腦袋上輕輕敲了下,把人往自己身邊拉近了些。
“看路。”
阮栖“哦”了聲,幹脆把手電筒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