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嚴奇志冷哼一聲。
梅紹輝賠着笑臉。
潘玉軒又勸了幾句，好人做到底，終于讓此事過去了。
接下來，三人商量了一下行動時間。
白天肯定不行，白天教導主任和生活老師會在教室附近轉悠，查看學生的上課狀态。
哪個位置少了哪個人，教導主任和生活老師一清二楚。
嚴奇志試過了, 教導主任和生活老師都是練家子。
教導主任米正志：“……”
哦！
我以前是保镖頭子！
生活老師祝志行：“……”
還真不好意思，我以前也是幹镖局的。
除了請了一些幹镖局的，顧清菱還跟李文崇商量，再請一些從戰場上退上來的士兵，讓他們負責書香院的安保問題。
她知道這些這些士兵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 怎麽都有些問題才會退下來。
但是沒關系, 書香院一般人也不敢招惹，爲一些曾經爲大燕做出過貢獻的人提供工作崗位，她樂意。
她一臉嚴肅地對李文崇說道：“我們不能讓護國英雄留血又流淚，既然他們曾經爲了保護大燕抛頭顱，灑熱血，那麽當他們活着回來，他們和他們的家人就應該收到優待。”
李文崇愣了一下：“……朝廷，已經給過撫恤金了。”
“多少？”
“每個人十兩銀子。”
顧清菱頓時“嗤”了一聲：“十兩？十兩就能買斷他們一生？十兩能做什麽？十兩能夠彌補一個家庭的勞動力？你在開玩笑嗎？”
呃……好吧，确實有些少。如果是以前，李文崇還真的不覺得十兩撫恤金有任何問題。
可跟顧清菱接觸得多了，慢慢他也能體諒底層老百姓的苦處，也知道十兩銀子對于一個家庭來說意味着什麽。
十兩銀子，就買斷了一個士兵的一生，确實有些……
李文崇辯解：“他們參軍入武，其實是爲了服兵役，是爲了建工立業，也是他們出人頭地的機會……”
他想說，要是他們幹得好了，做個前鋒、将軍之類的, 也不是不可能。
“有一句話叫做一将成名萬古枯，将軍是那麽好做的嗎？”顧清菱望着李文崇的眼睛，說道，“能做到将軍這個位置的，大部分人都是讀過兵書，或者武藝高強，生存率比較高的人嗎？這些人，有些是從底層拿命爬上來的，但也有人是高門大戶熟讀兵書，請了武藝師傅，培養出來的……我問你，哪一種更容易出人頭地？”
李文崇：“……”
這還用說嗎？
當然是後者。
雖然李文崇也佩服那些人無所有，從底層拿命搏出來的将領，但說句老實話，相較而言，更容易出彩的确實是這些家學淵源，有人指導的人。
但凡自己吃過苦頭的，在他們功名立就以後，都會想辦法培養自己的孩子，讓他們不要吃自己曾吃過的苦。
曾經有功勳之家讓子孫讀書，轉爲文臣, 這也是常事。
比如姚家，當初不也是功勳出身，但現在……姚大爺、姚安宏，哪個不是讀書人，靠科舉做官？
“你看，是吧？”顧清菱說道，“普通老百姓就是炮灰，他們想做将領很難，稍微有點功勳，就算是出人頭地了。可是他們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那麽多人被征了兵役，又有幾個人能夠活着回來？又有幾個人能夠擁有功勳，保一家富裕？很難，對嗎？所以，大燕是強制性兵役，就跟徭役一樣，你不做也得做，做也得做。”
她問李文崇，那麽他有沒有想過，用什麽辦法，讓天下人以服兵役爲榮？
“除了出人頭地，還有什麽辦法？”李文崇歎息，“自古以來就是如此，徭役、兵役，都是強制性征用，也是老百姓最不想碰的東西。可是沒辦法，不強制性不行，朝廷需要用人，國家需要發展，總得做出一部分犧牲……”
“那你有沒有想過，老百姓爲什麽不願意？”
李文崇沉默。
這還用說嗎？因爲不管是徭役，還是兵役，都會死人。不要以爲徭役不用上戰場，就沒有死亡率了。
事實上，徭役幹的是最辛苦、最髒的活，稍微身體不好一點就容易累死。
“其實你也明白，不是嗎？老百姓之所以不樂意，是因爲不管是徭役，還是兵役，他們隻看到了壞處，沒有看到好處。你跟他們講國家大義，他們隻知道自己的兒子死了，家裏少了一個勞動力，家裏的那一畝三分地填不飽肚子……”顧清菱說道，“解決老百姓最根本的需求，才是長久之計。說白了，你就是要讓每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看到服徭役兵役的好處。”
李文崇皺了眉頭，表示他們也想多給點錢，但沒辦法，朝廷沒錢，又各個地方需要錢。
他們要真有那麽多錢，也不會強制征用老百姓了。
實在是沒辦法，才想着強征，用最少的錢做最大的事。
而且老百姓民智未開，你跟他們講大道理，他們也不一定明白。費那個口舌，一個強制性的徭役、兵役下去，所有問題都解決了。
“可就是這樣，你們所發下去的錢，也有可能落不到老百姓手裏，被層層收瓜了，對嗎？”
李文崇：“……”
顧清菱輕輕笑了起來：“你看，其實你都知道，所有人都知道。既然老百姓都知道參加這種強制性的徭役、兵役沒有任何好處，他們憑什麽樂意？付出了勞動甚至是生命，卻讓自己的生活更慘，傻子才會答應。”
轉過來又說那些讀書做官的。
都說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是爲了什麽呢？
是因爲所有人都知道，隻要做了讀書人，以後就有可能做官，受人尊敬。
所以，即使讀書很費錢，但凡有志向的人家，都會想盡辦法讓子孫後代讀書，爲子孫後代謀一個出路。
可讀書容易嗎？
不容易。
那麽多讀書人，苦讀多年，最終能夠金榜題名的，又有幾個呢？
說到底，大部分人都參加了科舉盛宴，但最終能夠摘到果實的，隻是少數人。
或許，大家都是沖着少數人來的，那這些沒有順利做官的讀書人，他們就沒有一點點好處嗎？
顯然不是。
大燕律法有雲，秀才可免徭役、兵役以及各種苛捐雜稅。
“是吧？他們不需要考到進士做官，隻要過了一個小小的秀才，就已經享受到朝廷給予他們的優待。不僅如此，童生也是，隻不過童生享受得更多的是名義上的待遇。”
“稍微富庶一點的家庭，都會将目光投向這群人。要麽是有潛力的，要麽是身上已經獲取功名的，爲着他們身上的利益，他們願意提前‘投資’，比如說，資助對方讀書，甚至是把女兒嫁給對方。”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