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哭？”大太監巴永年見她出來，湊了上去。
大宮女水柔點頭：“嗯，還在哭呢。”
“這都哭一下午了吧？天都黑了，主子飯也不吃，就在那裏掉眼淚，這身骨吃得消嗎？”大太監巴永年有些擔憂，“晉郡王要是知道了, 怕得擔心了。”
晉郡王倒了八輩子黴，碰上這麽一個軟弱的娘。大宮女水柔有些爲晉郡王抱不平，要不是芙妃一直在後面拖後腿，晉郡王哪裏會那麽辛苦？
出身出身沒有，手段手段沒有，晉郡王都分府了，在外面做事還要操心自己的母妃。
真是的！
要是她有這樣的兒子……
想到晉郡王俊郎的面容, 大宮女水柔的臉一紅。
大太監巴永年根本沒注意，他一邊說話，一邊豎着耳朵聽屋裏的動靜，生怕錯過了芙妃的呼喚。
他是主子的人，自然得用心伺候着。
在他看來，芙妃确實有些扶不上台面，可她有一個争氣的兒子啊。隻要她不惹事，不給晉郡王拖後腿，老實的在那裏呆着，等晉郡王以後……
到那個時候，他們這些跟在芙妃身邊伺候的老人，不就風光了？
當主子的不厲害，好伺候，對于他們這些下人來說也是好事。巴永年在芙妃這裏“自在”慣了，還真不太喜歡隔壁院子。
隔壁院子，什麽事情都是做主子的說了算，規矩森嚴, 誰要犯了錯, 立馬送回内務府。
我的天！
送回去了, 那還有好活？
但凡送回去的, 那就是有錯的，别說再回到主子身邊伺候，獲得一份體面，怕是這輩子都完了。
若是嚴重一點的，還有可能會牽連親族。
巴永年，打死了也不想去隔壁。
正在隔壁伺候着愉貴妃的大太監皮鴻寶：“……”
你們那邊才是一片“混亂”好吧？
主子不是主子，奴才不是奴才，奴才都能做主子的主了，沒規沒矩的，早就成了後宮的笑話。
要不是我家主子管得嚴，後妃不想惹事，你們那邊不知道會被人鑽成什麽篩子眼。
“那邊還在哭？”愉貴妃微微皺了眉頭。
“是的，主子，從下午開始，就一直哭，聽說晚膳也沒用。也不知道那位怎麽想的，除了哭，什麽也沒做, 好像哭能解決問題似的。”
另一邊，大宮女半蓮替愉貴妃揉着肩, 說道：“那不正常嗎？那位從露面到現在，這麽多年，哪一回遇着事情不哭？這回這麽大的事，底下的人能勸住才怪了。”
真的是見多不怪了。
以前半蓮還擔心晉郡王冒了頭，芙妃會跳出來讓她家主子不好辦。
結果沒成想，不管晉郡王變成什麽樣子，芙妃依舊是那副沒半點主見，動不動就哭的樣子。
都說時間能證明一切，這麽多年過去，半蓮也服氣了——那位唯一的幸運，大概就是晉郡王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吧？
要不是這一點，早在後宮被人拆成白骨了。
“母子連心，晉郡王遇到這樣的事情，芙妃會擔心也正常。”愉貴妃低垂了眸子，對芙妃的行爲沒有做太多評價。
不管前面鬧成什麽樣子，隻要芙妃别出來惹事，後宮安穩就行。
明光帝龍體安康，愉貴妃可不想在這種時候出什麽差子，給她和大皇子帶來什麽麻煩。
轉頭，愉貴妃就讓大宮女半蓮記在心上，明天讓禦膳房上點心，多送點那位愛吃的過去，早點開胃，恢複正常飲食。
默默地，給芙妃挖了一個坑。
“是，主子。”
晉郡王被下大牢，又不是大皇子做的，大宮女半蓮一點也不心虛。
誰讓自家主子以貴妃之身代管整個後宮呢？
就算大皇子在前朝“踩”晉郡王，咱們主子也不能忘了“關心”芙妃不是？
于是乎，第二天芙妃就發現，自己的早膳翻了一倍。
前來送膳的太監表示，這是愉貴妃那邊吩咐的，說體諒芙妃關懷晉郡王，可再怎麽關懷，自個兒的身體更重要。
那邊一聽說芙妃沒吃晚騰，就給擔心上了。
前朝的事是陛下做主，陛下一向明辨是非，公正公平，讓芙妃放心。父子沒有隔夜仇，哪家做父親的不心疼自己的兒子？
雖然愉貴妃不清楚陛下此意爲何，但她相信陛下，也請芙妃和她一起“相信”陛下。
芙妃頓時又紅了眼眶：“我……我沒有不相信陛下，我隻是……”
她咬着嘴唇，不知道應該怎麽解釋。
好像她隻要哭，隻要擔憂，就是不“相信”明光帝似的。
她就算再傻，也知道這事認不得。
芙妃表示，真不是，她真的沒有不相信陛下。
她隻是哭晉郡王這麽大了還不“懂事”，還這麽惹明光帝生氣。
……
愉貴妃：“……”
雖然坑是她挖的，但這位是不是太上道了點？
搞得她都不好意思坑人家了。
唉……
看來，下次她得硬硬心腸了。
芙妃在後宮，就是一個“笑話”。
不少人笑芙妃傻了吧唧的，連話也不會說。什麽被晉郡王的“不懂事”給急哭的，事情都還沒定論，她就認定了這事是晉郡王不對？
唉……隻可惜了晉郡王攤上這麽一個糊塗母妃，被拖了後腿。
這麽好的兒子，怎麽不是自己的呢？
當然了，也有聰明的，目光閃了閃。
表示：不和愉貴妃對上，果然是對的！
這後宮啊，從來就沒有傻子。
愉貴妃看着再不争不搶，但人家“不争就是争”，除了沒坐皇後那個位置，跟皇後有什麽區别？
再說了，明光帝也不是什麽偏寵偏信的昏君，她們想要撬愉貴妃的貴妃之位就能撬下來。
沒瞧見，之前的玉妃、香妃，全部都香消玉殒了嗎？
沒生兒子的，半點不上心，聽聽就過；而生了兒子，排序比較靠前的就比較關心了，連忙派了身邊的心腹出門打聽。
沒一會兒，大宮女亦雁就打聽了回來，回禀了四皇子的母妃麗妃。
麗妃之所以叫麗妃，自然是容顔不錯，再加上溫柔小意，在明光帝面前有幾分薄面，這才成了麗妃。
“哼！我早就說了，那個姓宣的不是簡單的主，當年府邸那麽多老人，現在這後宮還有幾位？”麗妃一邊看着自己剛做出來的漂亮指甲，一邊說道，“很多事情不能看表面，大家隻覺得愉貴妃平時很好說話，就是高冷了點，不太喜歡來事。可她要真不喜歡，爲什麽會掌了鳳印？别跟我說，那是沒辦法，後宮沒人……”
“這後宮，什麽時候缺人了？”
“這後宮啊，缺的不是人，是腦子聰明的能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