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你放心，我都跟下面的人說過了，”李文崇笑着說道，“你不會真以爲皇家造辦處的那些人都是傻子，連這點事情都會搞錯？”
“我不是覺得他們是傻子，我是擔心他們太守‘規矩’了，我一直聽說皇家規矩比較多, 不管做什麽事情都有講究。你一聲令下，圖紙拿過去，說不定他們連改都不會改，直接照搬……要是那樣，造出來的東西問題就大了。”
“怎麽會？我讓他們造出來是用的，他們光造出來，不能用, 那怎麽行？”
……
說話間，兩人沒一會兒就到了燦哥兒的院子。
燦哥兒是男孩子, 又是李文崇唯一的兒子，所以周管家在監督設計圖的時候，特地将兩個院子安排得近了些。
到于以後燦哥兒長大了，會有自己的隐私……
這個簡單，反正李文崇以後就隻有燦哥兒這麽一個兒子，因此周管家直接劃了一部分外院進燦哥兒的院子。
隻不過現在燦哥兒年紀小，外院那邊被封上了，暫時的活動空間隻有内院那一部份。
就是這一部份，也不小，有金陵那邊的兩三倍大。
就是書房，也直接建了一個大的，早早的從世界各地收集書籍，塞了進來。
顧清菱望着這麽多的書櫃，十分驚訝：“怎麽這麽多書？！我怎麽感覺，除了金陵那邊的書，你這裏好像還有其他地方的。”
說着, 顧清菱随手從書櫃上就拿了一本。
果然不是金陵刊物, 金陵那邊的書都是橫式的，用标點符号斷句，還有各種插圖。
尤其是小孩子的讀物，主要以圖畫爲主。
但是顧清菱手裏的這本，主要是文字，豎式，無标點符号。
“這是哪裏出的書？标點符号都沒有，自己讀的時候還要斷句，你确定燦哥兒真的能看懂？”
李文崇看了一眼，說道：“我不知道，讓下面的人收的，但凡他們覺得不錯的書，都交給了專門的先生審閱，沒問題都送這兒來了。标點符号這種東西，基本上隻有你們金陵那邊用，還有就是《大明日報》，像這種比較早一些的藏書，基本上沒有……”
不過李文崇也不得不承認, 書上有了标點符号以後, 書看起來确實要容易許多。
他已經跟明光帝建議過來, 報紙那邊在試用, 也有少量内部刊物試行。但皇家現在的藏書主要還是以前的，也就是那種老版的，沒有标點符号的豎式排版。
明光帝也考慮過翻印的問題，但工程量太大，暫時沒動。
“這有什麽，包給天下的書局做啊。”顧清菱笑了，說道，“天下熙熙，皆以利往。隻要陛下願意松口，題個字，或者打上一個‘皇家藏書’、‘皇家推薦’或者‘崇親王推薦用品’等字樣，招天下書局合适，由他們刊印。我敢保證，皇家不用出一分錢一分力，肯定有很多人搶。”
皇家，可是金子招牌。
這招牌一立，誰不想分一瓢羹？
更何況，天下藏書，還能有誰比皇家更多？
随便掏出幾本好書，就能夠讓天下文人蜂擁而至。
顧清菱：“我覺得，刊印不是問題，你們主要擔心的，恐怕是動搖天下讀書人的根基，怕以引那些讀書人的反彈吧？”
李文崇點頭：“被你猜中了。你要建書院的事情，皇兄都讓我悠着點來，别鬧得太大了。要是刊印皇家藏書，影響恐怕隻會更大。而且我也擔心這樣做，可能會影響你的長遠計劃。”
“影響可能會有點影響，不過嘛……我不覺得這是一件壞事。”顧清菱想了想，說道，“既然是皇家藏書，那麽天下那些書香門第就沒有窺視皇家藏書的人？肯定有，那你就可以跟他們交換，用皇家藏書和他們換他們家族的藏書……”
“等等，我們不是在說刊印皇家藏書的事情嗎，你怎麽又扯到跟那些世家換書了？”李文崇微微皺了眉頭，感覺顧清菱邁的步子有些大，怕扯到蛋。
“那你覺得，他們想不想要皇家藏書？”
“肯定想，”李文崇語氣肯定，“皇家收藏天下藏書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手中自然有一些别人想要的秘密藏書。有些藏書隻有我們皇室成員能夠看到，有些藏書若沒有得到皇兄的允許，即使是我，都不能随意翻動。”
“那不就對了，既然你們手裏握着秘寶，肯定能引他們上勾了。”
“可是，你忽略了一個問題，不是所有的藏書都能刊物，也就是說，不是所有的藏書都能‘交換’。我剛剛說的刊印，指的是大部分能夠對外開放的藏書……”原來在市面上流傳的書籍，因爲受早些年印刷技術影響，印刷有限。
有些人實在買不到書，或者舍不得那個錢，就會自己抄錄。
你抄錄我的，我抄錄你的，抄來抄去，不知不覺間便出現了錯漏。
因此，流落到某些人手裏的書，很可能是錯的。
你拿着一本錯的書，如何科舉呢？
這也是爲什麽，寒門難出貴子的原因之一，也是很多人想要拜訪名師，進有名氣的大書院讀書。在大書院裏讀書不一定能成材，但能保證你所看到的書，學到的東西是對的。
隻有在對的前提下，你才能夠更接近于科舉，才更有希望在科舉中展露頭角。
活字印刷術出來以後，李文崇也動過皇家藏書的念頭，就是想多印一些“正确”的書出來，以天下學子拿到正确的版本，學習正确的知識。
聽到李文崇解釋，顧清菱便知道，李文崇誤會了自己的意思。
“你好像誤會了，我說的刊印皇家藏書，跟你說的刊印皇家藏書是一個意思，能夠拿出來向天下刊印的，肯定是全天下人都能看的。”顧清菱說道，“但不是所有的書都是全天下人都能看的，就像我匠人工坊出的内部刊物，有很多涉及到專利技術，那不也是不對外開放的嗎？匠人工坊的書，可是分三種的。”
“你不說，我還給忘了。抱歉，我誤會了。”
“沒事，是我沒說清楚。你怕我誤會，跟我解釋也是對的，萬一我倆的想法不一樣，牛頭不對馬跟地說了半天，說到後面，不就是白說了？”顧清菱笑着說道，“刊印皇家藏書，也不是一天兩天氣字，我們不着急。我們可以先設計一個書籍體系，哪些是能天對下人刊印的，哪些是對朝中大臣刊印的，哪些是不對刊印的……幾層分級，将藏書分在不同的區域，然後再根據這些區域的權重選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