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殿試，李文崇難得穿戴整齊，上了一次朝。
他來自然是沖着姚大爺來的，姚大爺之前的動作太大，幾乎把晉郡王府給得罪死了，他怕那個小心眼的二皇子給姚大爺穿小鞋。
有他在，他也能幫着說幾句話。
果然，李文崇順着晉郡王的視線，很容易地就找到了跪在下面的姚大爺。
而立之年，正是一個男人風華正茂的時候，這時他已步入成年，不會像小年輕那樣莽撞，也不會像老年人那樣遲暮。
成熟而有精力，說的即是當下。
不得不承認，姚家的基因還是很不錯的，姚大爺繼承了老伯爵修長的身影，又繼承了他娘顧清菱優秀的外表，站在那群人當中，還是挺養眼的。
開始答題以後，明光帝還好心情地走下位置，在一群人中轉了轉。
如果遇到感興趣的人，還會停下來看一看。
别看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但對于一輩子都接觸過多少權貴的人來說，明光帝的這個動作給了人極大的壓力，若是心理素質差一點的人，說不定吓得手都抖了。
而一張考卷，若是你手抖……
呵呵！
滴了墨的考卷可是要做廢的。
明光帝這樣做到不是爲難人，畢竟他挑選的是能臣，做是連這點基本的心理素質都沒有，等到了朝上，又能做多大的事？
朝上的壓力和鬥争更大。
……
一場考試需要不少時間，明光帝不可能一直守在這裏，轉了一圈後，就将考場教給了考官，自己帶着其他人到了側殿。
明光帝随意地詢問大家，對于這些考生，大家了解有多少。如果有不錯的人，可以提前推薦給他，到時候考卷出來了，他可以考慮一下。
朝上大臣自然不可能都是一個派系的，否則明光帝無法“制橫”，他這句話，其實也就是一個信号——有什麽想要留下的自己人，趕緊着，别到時候沒提前說，被刷下去了叫屈。
朝政，并非不是黑就是白，也不全看能力。
有的時候，你背後的關系，你所代表的派系，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陛下，聽說素有薄名的‘青山才子’傅一明也參加了今年的考試。”
“傅一明？臣也聽說過他的名字，聽說他詩寫得特别好，有……”有大臣念了一首，誇了幾句。
有人起了頭，其他人也跟着參與進來，裝着不經意地提起某個人。這些人不一定完美，但總有一個讓人眼前一亮的優點，就像人的“外号”一樣，在介紹的時候，極力地希望能夠在明光帝心裏落下痕迹。
也是，春闱每三年一次，每次上百人，要是沒點“特征”，明光帝還真不一定記得住。
就在這個時候，大皇子站了出來，說道：“父皇，獻上天花防治辦法的姚家也有下場，這次下場的是姚老太君的長子姚德慶，剛過而立之年，雖無大才，但性情沉穩，也是可以一用。”
這是自謙地說話，就是告訴明光帝，有這麽一個人，雖然以前沒聽說過什麽大才，但是這個人已經差不多三十歲了，沉穩穩重，做事妥帖，可以用。
大皇子的話音剛落，晉郡王就微皺了眉頭：“皇兄，臣弟若記得不錯的話，這個姚家與二皇子府關系有些親密吧？雖說舉人不避親，但我們做爲皇家皇子，當起表率作用，該避的還是得避一下。”
“我跟姚家親密怎麽了？大皇子妃就是因爲姚老太君娘家的方子懷上的，我想照顧姚老太君的兒子一下怎麽了？”大皇子白了晉郡王一眼，“前面天花方子，後面生子秘方，要是大皇子妃真的順利生下了一個皇子，那對于皇家來說就是天大的功勞……我讓父皇給他一官半職，獎賞獎賞他，不行啊？”
站在首位的李文崇想要撫額。
這大皇子不會是扶不上牆爛泥吧？晉郡王這麽挖坑在那裏等着他，他還自己往裏面跳，這不是……
果然，下一刻，李文崇就聽到晉郡王說道：“皇兄，若你隻是想給姚家求一個恩典，這沒有什麽。但是現在是殿試，殿試事關天下讀書人，若不公平公正，父皇以後如何面見天下學子？”
好吧，晉郡王一開口，就将這件事情扯到了“天下學子”身上了。
大皇子要是不說清楚，這要傳出去，别人還以爲大皇子幹了什麽走後門的事呢。
李文崇緊緊盯着大皇子，生怕這家夥跳進坑裏後，還把自己給埋了。
要不然，他想補救都來不及。
所幸，大皇子也沒傻到那種程度，他道：“二皇弟，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姚德慶既然已經進了殿試，那就說明人家有這個實力，人家有這個實力，我在父皇面前推薦一下他怎麽了？哦，我想起來了……姚家老是打你的臉，跟你鬧了好幾回不愉快，你還強搶了人家的女兒，你不會是因爲這個，想要公報私仇吧？”
漂亮！李文崇微微一笑，對，沒錯，晉郡王敢扯天下學子的大旗，你就說他公報私仇，大家半斤八兩，誰也别說誰。
晉郡王的臉色一變：“臣弟聽不懂大皇兄在說什麽，臣弟一向與人爲善，從不與人結惡，怎麽到了大皇兄嘴裏，臣弟就在了強搶民女的惡霸了？臣弟是娶了姚家女兒爲側妃，那姚家就是臣弟的姻親，臣弟又如何會跟姻親鬧不愉快，還扯到公報私仇上？”
一聽要翻出當年姚側妃的事情，明光帝的臉色就冷了：“好了，我們在說朝上的事情，你們扯什麽兒女私情？要說私事，等下了朝，到朕的禦書房說。”
“是，父皇。”大皇子、晉郡王乖乖應聲。
李文崇挑挑眉，覺得呆會兒到了私底下，他還真的得跟皇兄說道說道。
當年晉郡王用了手段娶了人家姚家的姑娘時，他就已經說過了，說晉郡王不地道。明知道姚家不樂意跟皇家扯上關系，還非要娶人家女兒，這不是坑人家嗎？
當時，皇兄怎麽說的？
哦，他皇兄說，不過一個姑娘而已，看上就看上了，難不成堂堂一個皇子，還不能娶姚家的庶女？
何況，晉郡王跟姚側妃是兩廂情願，情投意合。
這麽好的事情，不失爲一樁美談。
呵，美談？
美談能讓老伯爵翻臉成那個樣子，恨不得鬧得全京城都知道，他們姚家不認那個姑娘了。
做爲皇子，還是當今陛下唯一封了郡王的兒子，按理說，要是姚家能夠跟他攀上關系，怕是做夢都會笑醒吧？
然而姚老伯爵沒有笑，反而變了臉色，一副被吓得要死的樣子。
因爲姚老伯爵知道，姚家可以跟任何人聯姻，唯獨不能跟皇家——因爲姚家手裏有金龍虎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