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顯然,有些大臣等不及了,根本不等大皇子回話,就插了進來:“大皇子,你可看清楚了,你面前跪着的人,到底是不是姚家人。”
他狠狠咬了“姚家人”三個字。
大皇子目光猛然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擡頭望向了明光帝。
不過可惜的是,明光帝沒給他任何暗示,連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就那麽望着他。
大皇子:“……”
他好像,被他父皇給坑了!
若沒人提醒,他還真沒想起來姚家人長什麽樣子,但大臣一說,大皇子倒是想起來了——當時周尚書與厍少卿商議,怕走漏風聲,來了一招“移花接木”之術。
當然了,大皇子也配合着幫了一些忙。
可問題是,這事他回京以後,不是跟他父皇說了嗎?
怎麽現在,又變成“質問”了?!
而且明光帝也沒給他提醒,大皇子也不知道下面的戲應該怎麽唱,一時間有些沉默。
然而大皇子越是如此,那位大臣越是以爲自己抓住了把柄,咬得緊緊的,一個問題比一個問題尖銳的逼着大皇子,非要讓大皇子給出一個子卯寅醜。
“你的意思,是吾換了姚家人?”大皇子皺了眉頭,一臉不解地問道,“那吾就不明白了,好端端的,吾爲什麽要換姚家人換掉?吾又不是去查案的。”
大皇子可沒有忘記,當時他領命去雲陽城的時候,還是密召,到了以後才知道,原來是去“治天花”的。
他好好的一個皇子,治什麽天化啊?
那麽危險的事情,不應該讓别人幹嗎?
一開始,大皇子還以爲是明光帝看他不順眼了,想要弄死了,可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所以才把他塞到了這裏來,就算他有什麽,大家臉上也好看。
可後來,周尚書一出面,他就被“駐紮”在了雲陽城外,具體的對接工作也人周尚書與之前提前到達雲陽城的蔣義軍、厍少卿負責,再不濟,他還有一個堂哥充當謀事。
到了後面,大皇子就發現,其實雲陽城的情況看似兇險,但早在他到來之前,所有的情勢都已經被控制住了,與其說他是來負責天花事宜,不如說他是來“鍍金”的。
那一刻,大皇子似乎有些明白明光帝的良苦用心了——父皇,是想給他貼些功勞呢。
一時間,心裏有些感動。
所以等他後來回到京城時,大皇子二話不說,到了明光帝面前,就将雲陽城的事情一五一十,老老實實都交待了。
原以爲沒他什麽事了,隻等着明光帝下旨,還顧、姚兩家一個清白,順便給他點獎賞就行了,沒想到第二天就被明光帝叫進了宮裏,還當着文武百官的面,被人質問。
若不是大皇子知道些什麽,差點都想跟明光帝翻臉了——父皇,你這不是坑兒臣嗎?
漸漸的,大皇子也回過味來了。
父皇明明什麽都清楚,還裝糊塗,怕是想釣大魚吧?
就是不知道要釣的是哪條大魚。
想明白的在皇子,也開始演起了戲。
反正天塌下來了,有他父皇撐着,他也沒什麽好怕的。
大皇子緊緊地盯着他眼前的大臣,順便還将那幾個附聲的全拎了同來,冷笑道:“怎麽,你們的意思,是吾想要領了天花的功勞,所以殺了姚氏一家滅口,還拿了無辜的人給姚家人頂罪?”
“呵!這邏輯,你們覺得說得通嗎?”大皇子越說,越覺得自己說得有道理,說道,“既然吾要滅口,直接說姚家人死在了天花裏便是,又何必再找人頂替姚家人?”
“大皇子,話可不是這麽說的,說不定大皇子原本是這麽打算的,隻是在滅了姚家的口以後又後悔,因爲你突然想起,姚家本來就罪孽滿滿,罄竹難書,你這樣做反而顯得心虛。”那大臣轉過頭去,望向了明光帝,義正言辭地說道,“大皇子怕陛下起疑,怎麽會那麽巧,這邊要抓的犯人,那邊就死了?所以大皇子才會抓了無辜之人頂替,隻是大皇子沒想到,京中居然還有人記得姚氏一家,居然被人給認了出來……”
一邊說,一邊還拿出了不少證據,證明其所方非虛。
一封模仿大皇子筆記的書信,幾個以大皇子之名派出去的死士,以及即将指定殿中之人并非姚氏族人的權貴之子。
也是巧了,這群被請來的纨绔子弟,居然還有骠騎大将軍衛行之子衛風。
本來人家沒想請他,但誰讓公公去請人的時候,正巧碰上了呢?
“尋幾個認識姚家的人?”衛風一臉好奇,直接湊了過去,“小李公公,你看我可行?我以前跟姚二爺可是‘舊交’。”
“舊交”那二字,說得含義豐富,至于有沒有人聽得出來,就不知道了。
不過那幾個曾經跟姚二爺交好的人,倒是一個不漏的,全部被衛風有意無意地點了出來,大家一起到了殿上。
如此,衛風躲在人群裏,也就不那麽顯眼了。
還真是奇了!衛風前段時間才看到姚大爺上京處理其夫人娘家的鋪子,這才過去多久,他們一家子就下了大牢,直接鬧到了殿上?
衛風聽着殿中各位大臣唇口齒白,狠狠壓了大皇子一個頭,就好像大皇子真的幹了什麽十惡不赦,爲了搶功,便滅了人家滿門的醜事一般。
衛風在心裏尋思着,這姚家到底是犯了哪位大人的忌諱,到死都背着這麽一個名聲?
啧啧啧啧……
看來他以後得小心一點,不能讓人給惦記了。
順便,他也想看看,平日裏這個不顯山不顯水的大皇子,到底是真的傻,還是僞裝高明呢?
别到了這種時候,真被人拉下馬了,那可就……
一件一件證據抛出來,大皇子變了臉色,然而不等他解釋,明光帝再次發怒,直接将大皇子關進了天牢,至于無辜馬家,直接當殿釋放。
接着,宮中就傳出愉貴妃失寵,大皇子妃被訓,禁閉大皇子府等消息。
一連幾天,朝上都在吵架,不是說大皇子在雲陽城犯下的事,就說他私下裏縱容奶兄花天酒地,飲酒作樂、強搶民女之事。還有大皇子府奴才,更是欺男霸女,強搶民田,犯下筆筆血筆。
似乎一時之間,大皇子的罪書全部都冒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