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看向他的膝蓋,沈明南側眸看她一眼,就知道她想問什麽,于是笑道:“上次我來的時候是三年前,我本來也喝了南柯一夢,可命大沒死成,空青子把我從鬼門關拉回來了。”
“我想再尋死,被慧甯大師制止了,他說我殺孽太重,需要去佛像面前跪着忏悔,如果我死了,我們生生世世再也見不到了,抱着這一絲希望,我就開始祈求上天神明,隻求他們把你還給我。”
“我跪了長階,好幾次在夢中又看見你了,我想去摸摸你,可一碰你就散了。”
他說得輕巧,可趙荟蔚聽得卻不是滋味。
她看向他的腿:“你膝蓋沒事吧?”
沈明南好笑道:“我能有什麽事?這不是好好的?”
“走了,還願回家了。”
他牽着她,大步的往前走。
沈明南覺得他真的沒什麽事,哪怕他整個人被廢,跪到膝蓋骨裂開,跪去他半條命,可隻要他的晏晏真的回來了,這些事對沈明南來說,真的太小太小了。
比起性命,他甯願雙手去捧起上天的恩賜。
還願的時候,沈明南虔誠匍匐跪地,他嘴裏念念有詞不知道又在求什麽。
趙荟蔚看向金燦燦的佛像,它神色溫和,慈悲的看向世人。
她同樣虔誠的磕了一個頭,感謝上蒼,讓她尋到他了。
…………
時間如白駒過隙,每個人都找到了最後的歸宿。
六月的時候,程期期傳來了好消息,她懷孕有兩個月了,遲羨予軍營都不去了,每天準時準點的守着她,就怕她磕着碰着。
七月的時候,璎珞終于答應嫁給賀宥,他整個人高興得笑成了傻子,他默默陪在璎珞身邊四年,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至于餘淮,他不善言辭,還是初微逮着問他,要不要跟她成親,冷硬的壯漢難得羞紅了臉,别别扭扭的輕應了一聲“嗯”。
徐子恒喜歡上了趙叮咛,他一點都不嫌棄她嫁過人還有個孩子,隻是心疼她的遭遇,并發誓以後一定會好好對她。
時間一眨眼就來到了臘月。
冬日天冷,但沈明南很熱乎,他們已經成婚大半年了,趙荟蔚郁悶的摸着肚子:“期期肚子都八個月了,再過段時間就該生了,璎珞都懷孕三個月了,我怎麽還沒有動靜?”
沈明南在床上擁着她,見她小模樣郁悶,親了親的她的嘴角:“那隻能說明爲夫還不夠努力,再來幾次就有了。”
趙荟蔚連忙制止他,躲避他的親吻:“大夫都說了,這事不能做得太頻繁。”
提起這事,沈明南就來氣,鬼知道趙荟蔚去哪裏找的庸醫,說是房事頻繁不易懷孕。
趙荟蔚信了,且一個月沒讓他碰了。
他每天隻能看,連摸都不能摸,一碰她就跟他急。
要不是他現在戒殺孽,他非得去弄死那個老大夫不可。
今天說什麽也不憋了,他把人的手抓住,輕哄:“都一個月了,這也不算頻繁了,我輕輕的慢慢的,行不行?我不出力你怎麽懷孕。”
趙荟蔚聽着,好像是有那麽幾分道理,才放松警惕某人就趁虛而入的進來了。
他喟歎一聲,背脊都是酥麻的。
臘月的天很冷,跟裏面的溫暖相比,外面就要寒冷得多。
夜深一些,天空就下起了細密的雪粒子,砸在院中閉合的淡梅花苞上,淅淅瀝瀝的聲音很是悅耳動聽。
被砸的花苞多了幾分松動,雪粒子通過縫隙偷溜了進去,研磨間,淡梅的花苞漸漸被打開,露出粉色的内裏。
雪粒子停住,變成了小雪,雪花砸在顫顫巍巍的枝頭,已開的梅花都忍不住抖了抖,融化的雪粒子變成了水珠在花瓣上滑動,又被小雪包裹覆蓋。
雪越下越大,梅花接住了漫天的大雪,又簌簌的從枝頭滑落滴落在泥地,梅花與雪,形成了是今晚最美的風景。
翌日,趙荟蔚慵懶的趴在床上,一夜嬉鬧,她心中有些懊惱,那狗男人怎麽就不能忍忍,非得讓她破功。
“王妃,熱水來了。”
來人是初微,她臉色很紅潤,趙荟蔚看她一眼,才懶懶道:“這些事有其他人做,你安心跟餘淮在家裏就好了,這兒不用你來。”
初微搖搖頭:“我妹妹跟空神醫去天冬谷學醫了,餘淮那個木疙瘩,一天蹦不出一句話來,我跟他在一起别把我悶死了,還是來您這兒松快一些。”
趙荟蔚忍不住捂嘴笑了笑:“餘淮雖然不善言辭,但他是真真的把你疼心尖了,你可不能記差不記好啊。”
提起餘淮,初微臉有些紅了,她用手扭着溫熱的臉巾遞給趙荟蔚:“王妃,昨兒我發現身子不适,去醫館查了一番,大夫告訴我,我懷孕有一個多月了,月份還小,大夫讓我注意身體。”
趙荟蔚滿滿的羨慕,心裏又忍不住想錘沈明南這個狗男人了,都說了緩緩緩緩,所以她決定,接下來的日子,她打死都不讓他碰了!
時間一晃,到了除夕。
今年的除夕,她帶着沈明南一起去淮南王府過的。
趙泊睿緻士以後,禦賜的府邸在淮南王府旁邊,府裏人多熱鬧,幾個小兒嬉鬧着打雪仗,趙荟蔚在一側看得笑意連連。
沈明南走上前,幫她緊了緊毛絨絨的圍脖和擋風的厚重風衣。
他伸手拍了拍落在她發間的雪:“仔細着涼。”
她伸手握住他暖和的手,臉蛋紅紅的笑着道:“才不會。”
沈明南就陪在她身側,跟她一起看這群小兒嬉鬧,晚上吃了團圓飯,就有人去準備了煙花。
煙花在空中炸開,星星點點的煙火絢爛整個夜空,兩人站在一起,仰頭看着。
趙荟蔚目光看向他,杏眸笑彎:“沈明南,新年快樂。”
他亦看向她,執起她的手笑道:“晏晏,新年快樂。”
兩人相視而笑。
在這充滿塵嚣的風月人間,有你,才是我最後的歸途。
你是信仰,亦是救贖。
趙荟蔚懷孕是在第二年的三月春日,這日她正在将軍府裏逗傅西和程期期的兒子遲嘉樹。
傅西有五歲了,清清冷冷的小人兒一個,跟他爹長得很像,但眼睛很像遲婳,充滿了英氣。
他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看着趙荟蔚逗兩個月大的遲嘉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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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晏心心念念的娃兒要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