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荟蔚這才心裏發怵,每次隻有她一人的時候就準沒好事,她環視四周一圈,見來往百姓無異,才快速去往一品紅鋪子,買了栗子糕就走人。
卻在路過一條巷子時,她衣袖被拉,整個人就進去了,再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面前站着一位身穿素衣的女子,而且還是熟人!
女子正是她被綁上鬼門宗那幾日,伺候她的袖香。
趙荟蔚目含警惕的看着她:“什麽事?”
袖香面色也不大好,本以爲她離開以後就再無交集,沒想到她還是被他們宗主弄過來了。
她抱拳道:“奉宗主之命,要神女帶我等進淮南王府,你再往前方走二十步左右,會有人在那兒賣身葬父,神女隻需買下我們即可。”
趙荟蔚:“……”
袖香說完就走,留下趙荟蔚一人在風中淩亂。
買他們進府?鬼門宗這群人真有毒,她又怎能把這群危險分子放自己身邊?
想着周邊肯定有鬼門宗的人監視,趙荟蔚出了巷子不情不願的往前面走,她去看看是個什麽情況。
前方不遠處果然圍滿了百姓,趙荟蔚靠近就聽見有人在說:
“這倆姑娘可憐呐,爹這麽早早就死了。”
“是啊……這賣身葬父了,又不知是個什麽命運。”
“别管了,我們自身都難保,聽說有流民朝京城來了,誰還能買這兩個丫頭回去,多兩張嘴吃飯,所以看看就好了……”
借着身子嬌小,她透過縫隙鑽到了最前面,隻見地上躺着一具白布蓋着的屍,前面有個木牌寫着賣身葬父,屍身後面是兩個穿着素衣,頭戴白花的女子。
除了袖香還有一個就是對趙荟蔚敵意滿滿的桐樂。
她忍不住嘴角抽抽,就這陣容還指望她帶回王府?除非她腦子進水了。
袖香見重要人物到位,狠掐自己一把就哭得梨花帶雨:“小女香兒,因家道中落特來京城尋親,誰知我爹剛上了京城,就得了急症去世,留下我與妹妹樂兒獨留世上,孤苦無依,銀錢早就在來的路上用完了,我與妹妹去尋親人,卻被告知,親人早就離了京城不知去向,現如今我們連好好安葬親爹的銀錢都沒有了,所以隻能賣身葬父,各位老爺官人,隻要你們幫我們姐妹二人安葬好親爹,讓他安穩的去黃泉路,你讓我們做什麽都可以。”
說完,她用袖子擦了擦淚,袖香本就生得不差,現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更是惹人憐惜,要不是現下災禍四起,他們自顧不暇,這兩個美人還真得買回家安置妥帖了。
袖香目光撇了趙荟蔚一眼,再次柔柔弱弱的開口:“求各位老爺官人們憐惜。”
趙荟蔚移開目光,視若無睹,仿佛自己就是來看戲的一般,而桐樂見着仇人,那雙美眸看着趙荟蔚恨不得噴出毒汁來,那鞭刑她到現在都忘不了。
她斂下眸中恨意,低眉順眼的跪在袖香身旁。
場面熱鬧,但是無人叫價,袖香疑惑的看了趙荟蔚一眼,見她手裏拿着栗子糕,已經拆開一塊吃了一起來,一點兒也沒有想買她們回去的意思,她臉都黑了。
趙荟蔚吃得正嗨,突然察覺有人拿東西戳她,她轉眸看去,是一名陌生男子,她低頭便看了抵在她腰間的刀柄。
男子微微眯眸,眼神示意,明晃晃的威脅意十足。
趙荟蔚吃得一噎,尼瑪,還有幫手隐在人群中,她把口中栗子糕吞咽下去,周圍也沒什麽熟人,她臭着臉叫價:“一兩銀子,願意就跟我走。”
袖香,桐樂:“……”
圍觀衆人:“……”
他們幻聽了嗎?一兩銀子?估計連好一點的草席都難買。
這位一觀品貌不凡的姑娘,竟然想出一兩銀子買兩個姑娘,天下哪有這麽好的事?
下一瞬,就有打抱不平的公子站出來:“姑娘這一兩銀子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她兩人本就可憐,你若是不想買可以不喊價,偏偏喊價一兩折辱她們!”
年輕公子義憤填膺:“我出十兩銀子,兩位姑娘可願意跟我走。”
袖香:“……”
淦,劇本不是這麽演的!
她看向年輕公子,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有一道粗狂聲音傳入,是一位大漢:“我出十五兩,兩位姑娘把爹葬了安心安意跟我走吧。”
年輕公子一看就是考生,能喊出十兩已是不易,他臉白了又青,最終隻能向袖香投以抱歉的眼神,他喊不起了,隻能讓了。
有了趙荟蔚起頭,這兒的叫喊也高漲了起來。
“我出二十兩。”
繼大漢後,又一道聲音傳來,人群中散出一條路,一位搖着折扇的貴公子走了進來,他腳步虛浮,臉上還塗了脂粉,看起來慘白慘白的,非常的辣眼睛。
他自诩風流倜傥的走進,身後還跟了兩個侍從,他目光看向袖香桐樂:“我出二十兩,兩位姑娘可願意跟彭某走?你們放心,彭某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的。”
袖香臉色鐵青,她目光若有若無的看向趙荟蔚,見她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心中很着急。
壯漢見被人截胡,他看了過去,這個公子他還真認識,京城彭家的人,名喚彭昌。
彭家雖然官位不大,但他家可是跟端王沾了些關系,細算下來也算是端王母妃家那邊的遠方表表表表親了。
隔了好幾代,但是他們沾沾自喜,且引以爲豪,常常把端王挂在嘴邊,很難讓人不認識。
不過就算是彭家的人,壯漢也不打算讓:“我出二十五兩。”
彭昌微微眯眸,他冷哼一聲:“三十兩。”
“三十五兩!”
“四十兩!”
這種場面與其說是叫價,還不如說是兩人之間針鋒相對。
彭昌叫到四十兩的時候,壯漢猶豫了,他看了袖香兩人一眼,心中盤算着,發現再喊下去,這兩姑娘也不值這麽多,于是就退了下去,不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