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拆開一封,裏面是左榮貪污受賄的證據,以及跟各個官員之間的往來。
他輕笑一聲,程煜果然寵愛姚南嘉,連自己的書房都讓她如過無人之境一般,不然她怎麽弄來這些東西?
而程煜呢,怕左榮有反心,藏了這些罪證,沒想到适得其反,他估計也想不到自己最愛的女人,爲了給自己的孩兒報仇舉止會如此瘋狂。
沈明南指尖捏着信紙,垂眸把信塞進了匣子裏,還不夠,這些罪證還不夠。
他要的是,能一次就把左榮摁死,再也蹦跶不起來,所以,接下來還得他自己來了。
“主子。”
外面傳來餘十七的聲音,沈明南把匣子關上,淡聲道:“進來。”
餘十七進來把門關上:“主子,沈四小姐要生了,她住那處宅院被太子的侍衛團團圍住,沈四小姐一旦平安生出孩子,太子的人就會把她帶走。”
至于帶走去哪兒,他們都心知肚明。
沈姝活不成的,她确确實實的推了姚南嘉,而周成說是調查原因。實際也隻是爲她拖一些時間,最起碼讓那個孩子平安出生。
她的孩子出生,就是她的死期,程煜暫時動不了左沁,卻可以拿沈姝先來開刀。
不過……
沈明南黑眸微暗:“先保住她,本王有事要問她。”
餘十七領命出去以後,帶着餘十八,餘十九和一隊二十幾人的私兵就去了一處宅院。
這兒是李钰爲了養沈姝在外面買的院子,房屋寫的沈姝的名字,可見他對沈姝是真的疼進了骨子裏,就是可惜人蠢笨了一些,愛給人招些災禍。
此時,太子的隐衛夜北正守在門口,宅院裏聲音雜亂,偶爾伴随着尖利的痛呼聲。
餘十七帶兵來的時候被夜北攔住,他認識這是鎮北王身邊的隐衛,夜北臉色很冷:“不知各位前來,所爲何事?”
餘十七從門縫能看見裏面端盆進出的婢女婆子,他不卑不亢抱拳道:“奉鎮北王之令,特來帶走沈四小姐。”
他話落,太子侍衛的刀全抽了出來,而他帶來的私兵同樣兵刃相向,兩邊氣勢直接拉滿。
夜北微微眯眸:“那可能要讓王爺失望了,沈姝是我們太子要的人,生完帶走,耽誤不得。”
餘十七繼續道:“我們王爺找沈四小姐問些事,問完以後人自會歸還,還望通融一下。”
“不行!”夜北态度堅決,絲毫不讓。
餘十七挑眉:“敬酒不吃,那我們隻能動粗了。”
夜北聞言,立即拔刀,打鬥一觸即發,一個人飛快闖進打鬥圈的中間:“等一下。”
來人是太子的另外一個隐衛,名喚夜楓。
夜北愣了一下,持刀的手放到身側:“你來做什麽?”
夜楓看了餘十七一眼,拉着夜北就到了一側低語:“把人讓給他們。”
夜北皺眉:“爲何?鎮北王不是受傷嚴重嗎?怎麽手還能伸到這裏來。”
“鎮北王隻是受傷,他還沒死。”夜楓道:“隻要他沒死,他的勢力依舊在,太子殿下說了,暫且把人給他們,後面再讨回來。”
夜北擡頭看了看餘十七,不甘的讓開身子:“諸位請吧。”
餘十七朝着後方交代了一聲,帶着餘十九和兩個私兵就走了進去,餘十八在外面守着。
兩人走進,李钰在外面焦急的直轉圈,望眼欲穿般的看着那緊閉的門房,就連後方來人了,他都毫無知覺。
大約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才聽見裏面穩婆聲音傳來:“生了生了。”
伴随着她這句話落,一陣響亮的嬰兒啼哭響起,屋門打開,穩婆抱了一個在襁褓中的孩子走了出來。
穩婆喜道:“恭喜李公子,是個小公子呢。”
李钰顫抖着手抱着孩子,剛出生的孩子渾身都是紅彤彤的,哭聲嘹亮,李钰聽着哭聲眼睛通紅,落了淚。
這是他跟姝娘的孩子,想法剛落,就見兩個私兵去屋裏把臉色慘白的沈姝帶了出來。
“姝娘!”
李钰抱着孩子沖上去阻攔,被餘十七用劍攔了下來:“李公子,再前進一步,傷着哪裏了勿怪。”
“你們要把我的姝娘帶去哪兒?”
“無可奉告。”餘十七把人推到一側:“我們走。”
沈姝嘴唇微動,她看了李钰一眼,又看了那襁褓一眼,眼淚落下,但這次她沒再說出讓李钰來救她這種話了。
沈姝虛弱的道:“钰郎,好好照顧孩子。”
此次一别,沈姝知道,她命到盡頭了。
以往她自私自利,就連懷這個孩子也是爲了籠絡住李钰的心,可懷孕十月的心路曆程隻有她自己知道。
她能感受到孩子在她肚子裏動,能感受到他每天在慢慢長大,她有些後悔了。
如果她沒有那些嫉妒心理作祟,她即便隻能當李钰的外室,現在也是有兒有郎君相伴,哪裏能走到這一步來。
她一下就想到了自己的親娘涵姨娘,爲了護着她替她頂罪而死,她突然就理解了,何爲骨肉分離之苦。
她不想禍及李钰他們了,也不想她兒子有一個聲名狼藉的娘。
想到這兒,她淚水止都止不住:“孩子長大以後,别告訴他,他有一個我這樣的娘。”
“不,不要,姝娘。”
私兵帶着人走了,餘十七斷後,外面夜北夜楓在兩側目送着他們離開,李钰再次追了出來。
“姝娘!”
“李钰!”
身後的暴喝止住了李钰追出去的腳步,他回頭就看向後方不遠處鐵青着臉的李父和李母。
李钰神色怔愣,呐呐出聲:“爹,娘……”
李母走近,終究沒忍住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厲聲喝道:“你看看你都做了一些什麽蠢事!良家的姑娘你不看,你偏偏要背着我們養一個外室,那個人還是沈姝這種毒婦!你究竟有沒有一點腦子。”
“不……姝娘很好的,她真的很好的,你們根本就不懂……”即便事已至此,他還是要幫沈姝說話。
其實他早就知道,他被沈姝當了筏子,一開始他也想斷了,可在一次醉酒的夜裏,他看見她哭得可憐,如一朵易折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