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吞咽下去,他泛紫的唇色才變得紅潤,面色也好了不少,趙荟蔚看着他的箭傷,走到門口問守門人:“可以給我叫個大夫來嗎?”
守門的黑衣殺手很快就去請了鬼門宗的醫者來,趙荟蔚在外間等着,醫者爲他處理了傷處,又上了藥纏了繃帶才退了出去。
趙荟蔚把門關上,才走到床邊,守了片刻就有些累了,她上床跨過他,就在他身側睡了過去。
沈明南是在一炷香後才漸漸蘇醒的,他看了一圈周邊環境,目光又看向他身側睡着的趙荟蔚,然後撐着身子倚靠在床頭。
屋子内有些昏暗,他的衣袖上閃着碎光,這是他放的磷粉,不細看是看不出來的,訓練過的蝴蝶會跟着味道慢慢尋來。
他如今隻需要等延元帶人找來了,這段時日他得養精蓄銳。
想着,他目光又看向趙荟蔚,見她沒什麽損傷,又擡頭看着芙蓉色的床紗,這寝殿處處透着富麗,從階下囚一躍仿若成了座上賓的感覺,除非……鬼門宗跟趙荟蔚做了什麽交易。
不然他想不到還有什麽能讓鬼門宗改變态度的,這麽想着,他就想伸手推醒她問問,目光觸在她的睡顔上,伸出的手又縮了回來,算了,他還是等她睡醒吧。
天色漸暗,屋内沒有點燈,沈明南沒等到趙荟蔚睡醒,反而等到了一個來送食盒的女殺手。
她推門而入,臉色不是很高興。看起來很不樂意來送這一頓,她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就去點燈。
屋裏亮堂起來,她才去掀内間的珠簾,本想去叫人吃飯,卻對上了一雙深邃幽暗的眼眸。
她的心下意識的漏了一拍,床頭倚靠着的男子俊美如妖,女殺手眨了一下眼睛,急忙的收回視線,臉色還有些僵硬:“用膳了。”
說完,她就速度很快的轉身離開了。
沈明南收回目光,伸手撫上身側趙荟蔚的眉眼,輕聲喚道:“晏晏,用晚膳了。”
“唔……”
她輕應一聲,然後揉了揉眼睛,目光有些呆滞,緩了片刻才坐起身聲音微啞:“沈明南,你好點了嗎?”
“好多了。”
他說着就下床穿着鞋走到桌子旁,他身子疲軟的坐在一旁椅子上,趙荟蔚走到他的身側就打開了食盒。
把裏面的米粥和兩個菜端了出來,菜的賣相不算很好,就像是随便打的一樣。
她放了一碗在沈明南面前:“将就吃點。”
沈明南用未受傷的左手端起喝了一口,他就隻用了米粥,至于那看起來亂七八糟的菜他是一口沒吃。
趙荟蔚幾次想下筷夾一筷子,但這菜實在像過了幾天的菜一樣,她終究沒有去夾,也是一樣的喝了米粥。
當他們銀族的神女真慘,難怪銀翎皇後都逆反了,就這待遇,比鬼門宗的下人都不如。
兩人吃完,趙荟蔚把碗收了,坐着相顧無言,沈明南這才想起正事:“你今日被帶去哪兒了?”
“被帶去見他們鬼門宗真正的宗主,名喚蒼瀾。”趙荟蔚手撐着桌上托腮,她在想怎麽組織語言把蒼瀾的計劃告訴他。
沈明南繼續問道:“他要你去做什麽。”
趙荟蔚訝異的看他一眼,都不用她說,她就猜出了蒼瀾使喚她做事了,她剛準備全盤托出,心口猛的一痛。
她臉色煞白,緊緊捂住了胸口,沈明南伸手扶在她的手臂上:“怎麽了?”
痛感很快消失,趙荟蔚緩了幾秒,繼續道:“蒼瀾他……”
隻要她要說鬼門宗的計劃,她的心口就會猛的一痛,就像在無形之中警告她一樣。
她想起了今天蒼瀾給她的那顆藥,臉色瞬間不好了,那是個什麽玩意兒?還能監聽心聲?
“晏晏?”
聽着沈明南略含擔憂的聲音,趙荟蔚看向他笑了笑:“我沒事。”
沈明南眉頭緊鎖,她的面色一點兒也不像沒事的樣子,他微微眯眸問道:“可是你曾經的心絞痛又犯了?”
趙荟蔚這才恍然,她曾經逆了沈老太君的命,受到法則的懲罰讓她心絞痛了兩天,爲了寬慰沈明南,她才說謊騙他,自己有心絞痛。
正找不到理由搪塞的趙荟蔚立馬點頭:“對,又犯病了,老毛病了,我沒事。”
他沒有拆穿她,垂眸繼續問道:“蒼瀾說什麽了?”
趙荟蔚想了想,小心的道:“他說我是銀翎皇後的後人。”
沒感受到疼痛,她才慢慢放開:“蒼瀾說銀翎皇後的小公主沒死,而我很有可能是銀鸢公主的女兒。”
銀翎?
關于銀翎的傳說,沈明南或多或少的聽說過,她是禍亂朝綱的妖女,蠱得前朝皇帝把女兒都跟她姓,而且她的身世神秘,背後沒有母族。
至于銀鸢,那時候的銀鸢才幾歲,關于銀鸢的事少之又少,隻說她長得神似銀翎,長大了又是個絕世美人。
照蒼瀾的話來說,他們猜測趙荟蔚是銀鸢之後,可鬼門宗又跟銀翎有什麽關系?
這個宗派雖然創建于前朝,但是并不活躍,直到先帝登基以後,他們才開始出世。
他腦海中思緒萬千,想了各種可能,都被他一一否決,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趙荟蔚站起身去開門,門外是面容冷漠的鬼門宗殺手,她手裏提着一桶熱水,見開門的是一個女人,她看上一眼,是一個看上去乖巧精緻的人兒。
也是他們鬼門宗剛剛下達命令要好好招待的神女,她心裏有些不舒服,女殺手目光越過她,落在了沈明南的身上,如今近了一些,更覺得他生得精緻。
隻是聽說,他好像是這位神女的未婚夫。
想到這兒,女殺手放下捅目不斜視的進屋,拿了食盒就走了,趙荟蔚試了試水溫,有些涼了,但好在天氣不冷。
她想提桶,卻被後面來的沈明南接過,他道:“我來。”
雖然他被散了氣力,但提桶水的力氣還是有的,趙荟蔚走到他身側抱怨嘀咕:“鬼門宗的人脾氣都好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