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院落很大,比沈明南以前居住的绛雲閣還要大些。
她來到獨屬于她的書房,然後才把沈明南寫的情書拿出來。
好奇的看了看,打開第一行便是。
晏晏親啓:
若思念可滿溢,那一定會彙成川,彙成雨,彙成風雪,彙成想與你執手的人間。
春去秋來冬長一歲,明清煙雨也不夠喻你。晨露未曦,林風白霧,山春皆是你。
遙想落花初始卿,層波潋滟遠山橫,一笑入心,聲聲入耳,夜夜入夢。我擱筆含情,孤身隻影中,等你,成雙入對。
…………
趙荟蔚就這麽順着看了下去,最後定格在他的署名上。
沈歸洵,謹上。
她嘴角帶笑,沒想到沈明南還挺會寫情書的,反正她看着心裏是甜甜的,又看了一遍,落在他最後的名字上。
那是他的表字,她看了一眼,就把信妥善的放在一個漆紅小匣子裏,然後就鋪紙給徐子恒寫信。
她的珠寶鋪還有仙樂坊要開到京城來。
然後想了想,又寫了一封信給遲婳,她回來的消息應該告訴婳姐姐的,當年不辭而别,隻希望遲婳不要怪她。
翌日,沈明南便去上朝了,跟朝中穿着朝服的大臣相比,他依舊我行我素穿着他最愛的玄色。
他是最後一個踏進金銮殿的,随後皇帝程盛全才來。
蘭公公尖利的嗓音響起:“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話落,沈明南當即就站了出來,雙手作揖道:“皇上,臣有事起奏。”
程盛全挑眉,他倒是難得見沈明南有事啓奏的,平常都是上朝的時候一言不發。
他道:“何事?”
“臣要狀告端王品行不端,根本配不上端這一字。”
程盛全的笑容僵了一下,端王的封号是他親自下旨封的,如今沈明南說這話,隐隐有些打他的臉。
他還不能如何,維持着笑容道:“端王又怎麽了?”
被點名的程爍臉色不太好的看着沈明南,他好像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麽了。
果然,沈明南下一秒就道:“端王他學着黑心商人放印子錢,強搶百姓身契,搜刮民脂民膏,以權欺人,簡直就是在給大焱皇室蒙羞。臣建議嚴懲,以免有人以下仿上,造成不良風氣。”
衆朝臣:……
這是鎮北王上任以來,最正直的一次。
隐隐還閃着耀人的正道之光,這铿锵有力的一套措辭,讓他們真的以爲他心懷天下百姓,爲君分憂。
程盛全:“……”
他看向程爍,目光也沉了下來,他最忌諱的就是臣子私底下謀私,更何況還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的親兒子。
“端王,鎮北王所言可是真的?”
程爍臉色鐵青,本來這事都是私底下做的,礙着他的權勢沒人敢舉報他,但是偏偏出了沈明南這個異類。
他連程盛全都不怕,更何況他一個沒什麽實權的王爺。
程爍第一次有些後悔,與沈修羽合謀弄死了沈老太君,這反而激得他更快速的成長。
本以爲他是一隻喂養的狼,誰知掙脫束縛以後會這麽兇狠。
估計現在那小小世子之位,他也看不上眼了。
程爍出列,他低垂着頭:“父皇,兒臣……隻是一時鬼迷心竅,因爲還有一月有餘是您的生辰,兒臣隻是想送一塊暖玉給您,沒想到……”程爍立馬跪在地上:“請父皇責罰。”
他不認也得認,這很好查,他做的時候想的是沒人敢曝光他,所以并沒有清什麽尾巴,這反而成了他最大的弊端。
程盛全一聽,程爍放印子錢是爲了全孝心,在他幾個兒子中,程爍确實比其他幾個孝順。
但是這不是他放黑心印子錢的理由,他沉着臉:“荒唐,你怎可做這種事!爍兒你真是太讓朕失望了。”
程爍頭磕地:“請父皇責罰。”
程盛全失望着搖頭他一眼:“罷了罷了,那朕就罰你一年俸祿,回你的府裏閉門思過一月,再抄道德經一百遍,你有沒有異議?”
“兒臣遵旨。”
程盛全這才看向所有臣子:“你們可有異議?”
“皇上聖明。”
沈明南皺眉,有些不贊同:“皇上,這不得查清楚他嚯嚯哪些老百姓,并把錢還回去?哦,應該要雙倍還回去,這才能體現出端王洗心革面的決心。”
程爍:“……”
程盛全:“……”
衆朝臣:“……”
程盛全看向程爍,都不用他提,程爍咬着牙道:“父皇,兒臣認爲鎮北王所言極是,是應該體恤被騙的百姓。”
“如此甚好。”沈明南看向程盛全:“臣沒有異議了。”
他退回到自己的隊列,程盛全把目光放在衆人身上:“還有什麽事要上奏?”
禦史大夫走向前來:“皇上,接到荊州牧楊宣榮來報,他于七天以前遭遇了鬼門宗的刺殺,還好楊州牧警惕會武,隻是受了點輕傷。”
又是鬼門宗。
這兩年來,程盛全也算是了解了,這鬼門宗隻針對大焱朝廷,而且還是挑官位高的刺殺,鬧得人心惶惶。
“皇上。”吏部尚書徐浩站了出來:“臣有一事禀報,前年臣的小兒子被擄,經過臣一年來的調查,臣發現鬼門宗或許跟前朝有些關系。”
“什麽?前朝!”朝臣嘩然,前朝的事差不多是大焱的禁忌了,在前朝的時候,國不是國,家不是家,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而前朝皇帝跟先帝是同宗的兄弟,先帝還是王爺的時候,前朝皇帝就很昏庸無道。
但他極愛妻女,瘋狂搜刮民财爲她們打造了一座華麗的琉璃宮殿,導緻百姓哀嚎遍野,衣不蔽體,瘦骨嶙峋,路邊餓死的伏屍多得不計其數。
于是先帝就集了私兵造反,順應民意一路殺到了宮裏,前朝皇帝護着妻女被射殺。
先帝直接一把火燃了琉璃殿,把禍國妖女和那才幾歲的小公主一起燒死在了裏面。
先帝繼位以後,大赦天下,體恤民情,免了賦稅三年,大焱才算有了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