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荟蔚坐在茶樓裏,面前擺着一盤花生米。
沈明南去太子府了,身爲程煜的表弟,他必須得去參加他的婚禮,所以又隻剩趙荟蔚孤零零的一人了。
不過程煜結婚可真熱鬧啊,街道兩邊都皇城軍圍着,百姓站在兩側圍觀,她眼尖的看見還有賣糖葫蘆的。
她拉過璎珞,指了指:“璎珞我想吃糖葫蘆。”
璎珞伸頭出去看了一眼:“姑娘,那您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就來。”
璎珞走後,趙荟蔚雙手撐着下颌,側頭看着下面。
桌面投下一片陰影,趙荟蔚轉過頭看見來人有些怔楞。
因爲來的不是一個,而是五六個,把她這桌圍住了,爲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他臉上有疤痕,左眼上戴了一個黑色的眼罩。
“趙姑娘。”
他聲音很是粗噶,像是被煙熏過一樣。
來者不善啊,趙荟蔚坐在位置上沒有應他。
龍潛目光淡淡:“還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趙荟蔚看了一眼他身後,一看就身手不凡的幾人,很淡然的站起身來:“走吧。”
龍潛很欣賞她的識趣,這樣就不用強制帶走了。
借着攢動的人群,一行人倒也不顯得突兀。
璎珞拿着糖葫蘆就看見這一幕,她迅速的躲在茶樓背後,最後一個人往後方看了看,見沒人才消失在茶樓周圍。
璎珞手心忍不住起了一層薄汗,姑娘被龍首領帶走了,她沒有猶豫,迅速就去太子府找沈明南。
趙荟蔚跟着這群人來到一處三進三出的宅院。
她背後的人猛的推她一把,她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她回頭看了看,是一位濃眉大眼的壯漢。
龍潛看向他:“靈峰,不得無禮,趙姑娘是我們的客人。”
靈峰冷哼一聲,把頭撇向一邊。
趙荟蔚淡淡收回眸光,用手整理了一下衣裳。
“潛郎,那小農女帶來嗎?”
從屋内傳來一道聲音,趙荟蔚認得,是巧姑。
果然,盛氣淩人的巧姑走了出來。
她輕撇了一眼趙荟蔚,才看向龍潛:“潛郎,你先走吧,我跟她交代幾句話。”
龍潛安排了兩個人守在門口,帶着靈峰便走了。
巧姑冷冷的看了趙荟蔚一眼:“想單獨跟你聊聊還真是不容易啊。”
平常她身邊不是璎珞,就是沈明南,讓她根本無從下手,而今日,沈明南去了太子府,任憑這個小農女聲音喊啞了,都喚不來他們的小主子。
趙荟蔚不慌不忙:“不知你費勁心機請我到這兒有何貴幹?”
“别揣着明白裝糊塗,請你離我們小主子遠一點,我們小小姐是他的未婚妻。”
聞言,她才冷冷的盯着巧姑:“除非沈明南親自來跟我說,否則你說的我一個都不會信。”
巧姑冷笑一聲:“不管你信不信這就是事實,他們的親事是在小主子娘親還在世的時候就定下的,這輩子都改變不了,而我們的小小姐不過在青城養病幾年,倒是讓你這小農女捷足先登,魅惑了我們的小主子,你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趙荟蔚垂在身側的手微握,她臉色繃緊:“我說了,我隻信沈明南。”
巧姑倒是沒想到她是個性子倔的,她冷嘲一聲:“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你貪戀什麽?他的權勢地位?錢财?還是想野雞變鳳凰成爲世子妃?畢竟像你這種窮慣了的,找了個有權有勢的就想攀附。”
“可是你知道嗎?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全是公儀家給的!他學會的一切,是公儀家盡心盡力教給他的,所以你休想鑽空子搶了我們小小姐的位置,他從出生就隻能爲了小小姐而活。”
趙荟蔚聽得手已經緊握成拳了,什麽叫他出生就是爲了公儀音而活?沈明南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他是獨特的,是世間無二的。
她冷冷的注視着巧姑:“憑什麽?他憑什麽要爲了那個病痨小姐而活?你們憑什麽決定他的人生。”
病痨?
巧姑發出一連串的冷笑,她目光突然變得惡狠狠:“那你可知我們小小姐爲何會是這樣嗎?她本來也可以擁有健康的身體,可這一切全是因爲他,我們小小姐從出生就變得不幸。”
說着,巧姑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她臉上浮現怪笑:“你應該不知道公儀家的事吧?說簡單一點就是關于小主子的過往。”
趙荟蔚确實不知道,她隻知道沈明南從一開始的惡劣變成了溫柔的少年郎。
“那我今日便來跟你說說,關于他過去的事,這樣你就知道,他有多虧欠我們小小姐。”
巧姑看着趙荟蔚的目光依然狠毒,她慢慢道:“公儀家十九年前被滅門的事,應該是人盡皆知,那時候我們郡主已懷胎四個月,因爲這事差點落了胎。”
“禍不及出嫁女,我們郡主很幸運的躲過那場災難,可公儀家沒了,她也不想活了,後來我們找到了安親王妃,她那日正好出城去皇寺裏還願,回來的時候,安親王府血都順着門縫溢了出來。”
“爲了保住她,我們郡主把人悄悄的接到她的院子裏養着,也是因爲安親王妃我們郡主才有了活下的的動力。”
“那時安親王妃也懷孕了兩個月,是公儀家最後的血脈,但因爲受到太大的驚吓,請了大夫來保了兩天才保住她肚子裏的孩子,但代價就是她從此隻能躺在床上了。”
巧姑又笑了兩聲,眼裏隐隐有淚浮現:“可是天公不作美,在我們郡主生産那日,院落突然着了火,她在火光中生下了小主子。”
“而安親王妃也因爲這事早産,爲了生下公儀家的血脈,她難産了,血崩了,最後生下一個瘦弱得跟貓兒一樣随時都會夭折的女娃。”
“那日的火是有人蓄意而爲,他們的目的就是想要我們的郡主死,潛郎他帶着公儀家最後一點力量,破門把我們救了出去,可安親王妃逃不掉,隻能把小小姐交給我們。”
“最後……”巧姑說着就哭了出來,聲音也變得歇斯底裏:“爲了僞造我們郡主和小主子已身死的假象,我把我跟潛郎的兒子,代替了小主子,跟着安親王妃一起死在了火光中。”
“爲了他,我們賠了多少命進去?我的兒子,我的臉,潛郎的眼睛。所以這都是他欠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