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荟蔚回院子内:“馮銘,快驅車帶我去追他。”
馮銘連忙去駕車,趙荟蔚跟着就要出去,卻被林槐安一把拉住:“别去。”
趙荟蔚沒有說話,甩開他就跟着馮銘走了。
林槐安皺眉,空青子從屋内吃着西瓜出來:“啧,這還不清情況就要認妹妹了?”
林槐安沒理他的風涼話,心中反而在思考着她跟沈明南的事,真是頭疼。
馮銘盡管趕得再快,也追不上追風,直到趙荟蔚透過簾子看見那匹熟悉熟悉的黑馬,才叫馮銘停下。
她扶着車轅跳下來,面前這裝修輕奢的三層樓,燙金的牌匾上寫着三個字‘滿庭芳’。
這是京中出了名的花樓,令她望而卻步,她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辦。
“阿荟?”
趙荟蔚轉過頭。
遲婳一臉訝異的看着她:“眼睛怎麽紅紅的?誰惹你哭了?”
趙荟蔚的眼皮很薄,有點情緒立馬就渲染了上去,此刻她要哭不哭的樣子,引得遲婳急忙上前摟着她。
她目光看向那匹黑馬,明白了。
沈明南來這裏喝花酒了?
正好,她帶阿荟去看懷瑜:“你因爲他哭啊?”
“婳姐姐,公子他誤會我了,我要給他解釋,他不聽。”
遲婳看她這樣是真的很急:“你幹嘛慣着那個狗男人?”
“不聽就不聽呗,姐也帶你喝花酒。”
趙荟蔚呆呆的看着她,遲婳拉着她的手就往前走:“正好羨仙樓離這兒也不遠,去晚了就看不見懷瑜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人流絡繹不絕的滿庭芳,跟着遲婳就去了羨仙樓。
滿庭芳内,祁陽看着突如其來的沈明南有些驚訝:“副使大人,您不是不來嗎?”
沈明南一個眼神,他立馬噤聲。
在座的幾個都局促的站了起來,沈明南淡撇他們一眼:“不是喝酒嗎?這麽拘束做什麽?”
“都坐下。”
祁陽看他這樣,莫不是跟家裏那位吵架了?所以跑這兒來喝悶酒?
不一會兒,一位輕紗加身的歌妓端着托盤就進來了。
她目光一下就鎖在爲首的玄衣男子身上,他容貌濃豔,一雙潋滟桃花眼帶着薄涼,舉手投足之間的貴氣就非常人能比。
下一瞬,她就口幹舌燥起來。
滿庭芳說得好聽的大多是清倌,以歌舞才藝招攬客人,但也不乏賣身的女子。
這類女子都是傍上了富商又或者是達官貴人。
可那群人都沒面前這個男人耀眼。
如果她能被他青睐……是不是就可以脫離這個地方了。
娼妓突然發現男子目光盯她身上,她臉上一陣羞澀,低頭露出一截細白的脖頸,再往下酥胸細腰盈盈一握。
她把托盤放在桌上,芊芊細手擺弄着酒具:“各位大人,奴家給你們斟酒。”
她挨個倒酒,香粉脂氣暗浮在空氣中,輪到沈明南的時候她有意無意的想貼過去。
誰知男人冷漠的撇她一眼,吓得她動都不敢動了。
“出去。”
“大人,奴家替你……”
“滾。”
歌妓的聲音就卡在了喉嚨裏,但男人氣場太強,硬是讓她不敢放肆。
她憋着聲音:“是。”
直到她退下以後,沈明南才去伸手拿酒杯,自斟自飲。
祁陽等人這頓聚會吃得格外安靜,最後的時候他們麻木的坐在位置上看他一個人一杯接一杯的喝。
這跟他們想象中的聚餐不一樣!
吹拉彈唱?沒有!
美酒佳肴?沒有!
就連滿庭芳的清倌都沒見着一個。
因爲這位爺覺得她們身上的味道太難聞,一個都不準進來。
然後自己悶頭喝酒,話也不說。
喝到後面,沈明南的臉上染上氤紅,他眼尾微紅帶着旖色,祁陽一個大男人都看愣了。
他看着面前被開封的三壇酒,糾結得眉毛都皺在了一起:“副使大人……天黑了,咱們不喝了回去吧?”
“對對對,副使大人别喝了。”其餘幾個點頭附和。
沈明南把最後一杯喝完,頭疼的靠在椅子上,人家小姑娘就沒有正面回應過他一句。
而他卻因爲她送的東西欣喜一天。
他微微彎唇,用手遮住了臉,憑什麽呢?
憑什麽讓他一個人心髒密密麻麻的難耐,心裏的陰暗滋生,他想找個地方把她關起來。
這樣她就不會不聽話的亂跑了。
沈明南撐着桌子站起身,黑發順着衣服滑到了身前,他沒打招呼,步子穩健的就走出了包房。
看着一點也不像喝醉酒的樣子,直到關門聲傳來幾人才松了一口氣。
“陽哥,副使大人沒事吧?”
祁陽也不知道啊,他也納悶:“應該沒事……”
“兄弟們,我就先走一步了,我家夫人家中等着呢。”
“啧,嫂子在家你也敢來滿庭芳。”
祁陽挺了挺胸膛:“我有什麽不敢的,在家她聽我的。”
衆人心照不宣的沒有開口揭穿他。
“行了不說了,我先走了,你們自便。”
這場聚餐,大家夥聚了個寂寞。
皆心情郁悶的各自回家了。
天色暗沉了,天上星星點點閃爍。
涼風吹散了他些微的醉意,但他還是覺得昏沉。
這個時候的京城華燈初上,因爲沒有宵禁,夜晚也很熱鬧,尤其是花樓這些地方,風流雅士更是絡繹不絕。
他牽着追風,走在路上散着酒意。
卻在前方不遠的地方看見馮銘,他坐在車轅上。
而那塊地方是——羨仙樓!
馮銘感覺有些冷,他緊了緊胳膊,面前落下一片陰影。
他擡頭便看見沈明南的眉眼凜若冰霜。
吓得他一個沒穩住直接摔在了地上:“世世世子!”
沈明南垂眸,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你們姑娘呢。”
馮銘咽了咽口水,見鬼的,這就是傳說中的修羅場嗎?
他眉宇肅然凜冽:“她在哪?”
馮銘身闆一抖,指了指裏面,抖着聲音道:“姑娘在裏面喝酒……”
趙荟蔚!
他捏着缰繩的手猛的握緊,松手後就滿身戾氣的大步踏了進去。
羨仙樓裏大多都是女客,見着男子進來都下意識的看上一眼,然後轉而又跟小倌嬉戲。
他左右看了看,在羨仙樓二樓看見一抹熟悉的紅色身影,她的對面坐趴着團成一團的粉衫姑娘。
在她們身側還坐着一位白衣的絕色清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