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晚把拜帖放在書案上,手輕輕搭在桌沿,手指一扣一扣的,盯着外面紛紛揚揚的雪沉默。
良久後,才問道,“陳兵邊境,又派使團前來賀歲,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莫非是準備一探虛實,亦或者裏應外合?
“聽說金國的使團已經動身兩日,十天内想必就會到達京城。”景仁遠依着經驗分析道,“單憑使團六人,就算有再高的功夫都翻不聊天,臣隻是擔心,當初的猜測……”
若是朝中真有二心之人,隻怕這次金國使團入京,會掀起不少風浪,需小心應對。
宋子晚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可能,卻處于一個被動的位置,無法先發制人。
正躊躇間,宏祿突然來報,說張舒求見。
宋子晚一愣,看了景仁遠一眼,景仁遠立馬會意,“皇上,臣先告退。使團那邊臣會派人密切關注。”
“去吧。”
景仁遠退出禦書房時,和張舒打了個照面,兩人禮貌颔首,錯身而過。
“參見皇上。”
自從知道張舒的身份後,宋子晚就很放心地将宮中大小事務一應交給他,平日裏也不需要他當值。
這還是半個月來,張舒第一次主動求見。
“免禮吧,”宋子晚擡擡手,“你也是爲使團一事而來?”
“正是。”
當初李家就是被誣陷勾結外敵,雖然這些年他一直在查,但始終挖不出多少新的東西。
而金國使團入京,說不定能有突破。
宋子晚見他面色緊繃,沒有多加詢問也能猜測到他心裏的想法,直接恩準了,“使團入京必要安排住處和伺候的人,還有平時一應對接事務都交給你去辦吧。”
“多謝皇上。”
張舒眉宇間看起來比平時多了幾分戾氣,雖然在努力壓制,可還是被宋子晚輕易看了出來。
宋子晚示意綠枝給他倒了杯熱茶。
“十年都等了,不急在這半月。”
張舒愣了愣,接過綠枝遞來的茶,抿了一口,淡淡地吐出濁氣,“奴才明白。”
這幾日他心緒不甯,夜間也總是被噩夢驚醒,随着使團入京日子臨近,他幾乎都快抑制不住想要殺人的心思。
使團裏有一人,正是當年誣陷李家勾結外敵的密信中提過的名字。
一口茶下肚,他已慢慢恢複平素溫潤儒雅的模樣,“皇上,奴才就不叨擾了。”
“去吧。”
綠枝目送張舒踏出禦書房大門,歪了歪腦袋,“皇上,奴婢還是第一次見張公公這樣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風雨欲來,換誰都會這樣,”宋子晚摸着暖手袋,嘴角早已沒有了笑意,“今天怎麽這麽冷?”
“冷嗎?”
綠枝撥了撥燒得正旺的炭火,“奴婢再加點。”
宋子晚點點頭,盯着紅彤彤的炭火,沒說話。
用過晚膳,宋子晚早早把自己裹在床上,随手拿了本書來,不一會兒困意就席卷而來,不知什麽時候閉上眼睛睡着了。
書還松松的握在手裏,随着她一個翻身的動作脫手而出,卻沒掉在地上,而是被穩穩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