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晚這般說,薛潮無法反駁,張了張嘴,最後隻道,“皇上言重了。”
他半合着眼,極爲疲憊的模樣,胸口起起伏伏,看得宋子晚一陣揪心,生怕他一口氣沒喘上來就撅過去了。
宰相年齡也不小了,是該考慮後繼之人了。
宋子晚摸着下巴,視線落在他溝壑縱橫的臉上,似乎想透過他看什麽人,薛潮不明所以,心中惴惴不安,“皇上,可是有什麽問題?”
“沒什麽問題,”宋子晚擺擺手,“朕好着呢。有問題的不是薛相你嗎?”
“……”
兩人說話不在一個頻道上,薛潮也把不準她心裏在想什麽,于是擡手招來蘇文茜,“皇上别陪臣在這兒站着了,花園裏月季開了,讓賤内帶皇上去喝茶賞花吧。”
宋子晚動了動微酸的腳,“也好,那宰相好生歇着,這幾日早朝就免了吧,朕将太醫留在這兒,等薛相好了再召他回宮。”
“多謝皇上。”
蘇文茜領着宋子晚出了房間,往花園走,薛薇惜陪同,有些心不在焉。
薛林翰此刻并不在府中,剛剛那些全都是她胡謅的。要是宋子晚心血來潮想去薛林翰的院子看看,她該怎麽解釋?
橫豎都不對。
她既希望哥哥早些回來,又希望他能聰明些,别大搖大擺地走正門,撞上就不好了。
薛薇惜柳眉微蹙,腳無意識跺了跺,這個不省心的!
“薛姑娘有心事?”
宋子晚不經意回頭,注意到她皺吧的臉,随口問道。
她沒怎麽接觸過這個年齡段的女子,但依着她的理解,這些人愁的無外乎風月。
俗稱:閑愁。
當然景黛太過例外,可以暫時排除。
薛薇惜自知失态,立馬淺笑搖頭,“沒有,隻是想起今天早上讀的幾句詩,一直沒弄明白什麽意思,讓皇上笑話了。”
她打着腹稿,胡亂摘了幾句較爲深奧的詩以便應付宋子晚提問,誰料宋子晚壓根就不感興趣,點頭不再說話,繼續賞月季去了。
宋子晚悄悄把擋路的一顆小石子踢到旁邊,開玩笑,詩書什麽的她一竅不通,隻會背那麽三百首,跟人探讨詞句?多半是有些毛病。
一路走來,宰相府的布置都十分簡單樸素,放眼望去沒有名貴之物,但布局卻很大氣,假山流水,大開大合。
觀其府中裝扮,便可知此人必定胸襟寬廣,眼界開闊。
不愧是能熬死兩任皇帝的人。
花圃正上方修建了一處涼亭,丫鬟早已在亭中擺好瓜果點心,宋子晚落座後,随手揪了兩顆青提,望着下方的月季發呆。
賞花賞花,賞得哪裏是花啊,分明就是心情。
此刻她心思早已飛回皇宮裏去了。
宋子晚盯着嬌嫩嫩的月季看了會兒,覺得有些無聊,見兩人在站在旁邊,于是伸手指了指空餘凳子,“坐着吧,陪朕說會兒話。”
兩人對視一眼,依言坐下。
蘇文茜雖然年近四十,卻風韻猶存,年輕時算不上大家閨秀,但稱小家碧玉綽綽有餘。
嫁給薛潮後打入了京城貴婦人的圈子,各種禮儀派頭還是學了十之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