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國子監發生的事情早已傳遍,他對于沈清河受罰一事沒有微詞,卻難免會多些揣測。
不像是爲了栽培沈清河,說是懲罰又太輕了。
沈崇不由得幾次三番把目光朝韓暮身上斜,明知得不到答案,卻又忍不住好奇。
直到退朝,他被薛潮叫住,才堪堪停止思考。
兩人互相作了禮,沈崇才問道,“薛相找我所謂何事?”
沈崇在朝堂中屬于中立派,憑着他大理寺卿的身份和地位,不用依附誰也不用怕誰,反倒是衆人拉攏的對象。
“茶館一事我已經狠狠懲罰過犬子了,”薛潮老臉一紅,愧疚難當,“沒想到還是給令郎帶來了麻煩,我心中實在過意不去。”
沈崇無所謂地笑笑,“薛相不用放在心上,我兒寫錯字本就該得到教訓才能長記性,攝政王此舉也算不得懲罰。”
薛潮搖搖頭,花白的胡子随着他的動作一顫一顫的,“話雖如此,此事畢竟因犬子起,是我這個當爹的沒教育好。”
“薛相不必如此……”
兩人在推拉中一來一回,都是千年老狐狸,誰也玩不過誰。
最後在薛潮的堅持下,沈崇總算是同意跟他喝杯茶再回府。
抛開官職,兩位也就是年過半百的老人,面對面坐着,相互讨教應該如何管教兒子。
沈崇堅信不打不成器,奈何沈清河從來沒給他機會。
薛潮知道他并非自誇,可聽着仍舊忍不住想沖回府對着薛林翰一頓暴打。
同僚相聚本屬常事,但發生在韓暮去過國子監之後,難保别人不會多想。
消息傳入攝政王府已是一個時辰後,韓暮正核查宏祿送過來的奏折,李青在一旁細細彙報二人的交談内容。
“主子,沈大人莫非已經投靠薛相?”
若真是如此,薛潮一派可謂如虎添翼。
韓暮不慌不忙地用朱紅做筆記,直至看完最後一本,才擱下筆,“普普通通的一杯茶而已,算不得什麽。”
沈崇是個聰明人,朝中局勢尚不明朗,他不會輕易站隊。
再者,他也未必看不出薛潮請他喝茶的目的。
李青窺不清裏面的彎彎繞繞,對韓暮卻無比信任,接着他的話道,“那我們需要做些什麽?”
“什麽都不用做,安心看着便好。”
他将核查好的奏折交給衛天,讓其送回宮裏去,這才看向李青,“下去吧,繼續盯着張舒那邊的情況。”
“是。”
李青退下後,韓暮也跟着離開府中,去大街上轉了一圈,買了些甜點鮮果往宮裏去。
昨日是他沒控制住脾氣,今日這些玩意兒就當賠罪了。
不然他怕明日除了奏折外,還能收到一張畫滿王八的卷軸。
等到宮裏他才知道宋子晚不在,練完劍後又溜出宮去了,看馬車的行進方向應該是往沈家去。
這段日子韓暮算是摸清楚了她的小脾氣——
看起來好商量,實則對認定的事倔得像犁田的牛,他也沒辦法拉回來。
韓暮将買給她的東西盡數交給宏祿,簡單交代幾句便離開,還順走了她夾在兵書裏的一頁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