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潮說話中氣十足,痛心疾首,極力在宋子晚面前批評自己兒子,先發制人,以求爲薛林翰得輕些的處罰。
他膝蓋已經跪得麻木了,宋子晚依舊沒讓他起,可見是真生氣。
宋子晚見他把頭重重磕在地上,語氣頗爲調侃,“半個月?”
薛潮和蘇文茜對薛林翰有多溺愛,她早已有耳聞,這半個月多少有點水分了。
他聽出了宋子晚話中的不滿,咬咬牙,“一個月!”
宋子晚眉毛一擡,倒是沒想到還能讨價還價。
“薛相啊,”她語重心長,臉上的表情也十分痛惜,“不是朕不想開恩,薛林翰實乃大不敬,朕若是輕饒了他,豈不是說明天子之威人人可犯?”
她示意宏祿将人扶起來,賜座奉茶。
薛潮連忙謝恩,見她态度緩和許多,心稍稍放下,“天子之威不可犯,皇上懲罰得對,臣也不想爲他開脫。
隻懇請皇上看在老臣的面子上饒他這一回,臣老來得子,難免對其驕縱了些,但他本質不壞。”
宋子晚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以至于他再說最後幾個字時舌頭有些打結。
最近宋子晚變化太大,他隐隐約約覺得不安。
“你的心情朕理解,但兒子該打還得打,”宋子晚收回視線,随手翻着桌上的奏折,“這次是碰上朕,若下次隻是普通百姓呢?”
這才是她真正生氣的地方。
普通百姓本就處于弱勢,就算報官,又有多少人敢得罪宰相府?
最多訓斥了之。
“臣回去後定好好教訓他!”
巴掌給得差不多了,宋子晚見好就收,“一會兒回府,記得拿熱帕子敷一下膝蓋,莫要留下病根。
薛相身爲百官之首,自身高潔清白,爲人榜樣,可莫要讓兒子壞了名聲啊!”
這句話頗有警告意味,明明聲音溫和,卻讓薛潮心裏涼了半截。
直到被宏祿送出宮,他才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搓着膝蓋上了馬車。
一路上,薛潮都在想着一會兒回去要怎麽懲罰那臭小子,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鞭子順手些。
于是甫一回府,他就抄起鞭子往薛林翰的小院趕。
薛林翰此時已經上好藥,正趴在床頭哎喲哎喲地喊疼,朝蘇文茜撒嬌,說要把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挖出來,讓他給自己磕頭賠罪。
這番話被薛潮聽個正着,頓時火氣更勝,頭頂都快冒煙了。
他氣勢洶洶地推開門,鞭子在手裏揮地呼呼響,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啪地一下抽在薛林翰的腿上。
“磕頭賠罪,你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他氣得胸脯起起伏伏,不解氣地又抽了一鞭子。
薛林翰頓時感覺小腿肚火辣辣地疼,趕緊朝床鋪裏邊滾,“你是不是我親爹啊,我都傷成這樣了,你還打我!”
“就是親爹才打你,不然就該在牢裏去撈你了!”
還不一定能撈出來。
蘇文茜反應過來趕緊上前搶他手裏的鞭子,求饒道,“相爺消消氣,林翰也是無心之失。再說了不就是個毛頭小子嘛,給點銀錢打發就好了,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