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暮的視線在她眉眼、鼻梁和嘴唇上流連幾秒,随後皺了皺眉,似乎對自己的行爲很不滿。
他倏地起身,把宋子晚吓了一跳,“怎、怎麽了?”
兔子般受驚的表情出現在她臉上毫無違和感,韓暮穩了心神,搖搖頭,“沒事,出來有段時間了,回去吧。”
說完,徑直往林子裏走。
宋子晚隻覺得他莫名其妙,怎麽還有人突然就自己跟自己生氣的呢?
“走了,小黃。”
她拍了拍小黃的頭,小跑兩步跟上韓暮的步伐,在他身邊蹦蹦跳跳,“你怎麽了?”
“沒事。”
“真沒事?”
“皇上話有點多。”
“……滾。”
回到小院子,衛天正好迎了出來,兩位老人已經把午飯煮好,就等着他們吃了。
王家夫婦不知道韓暮的真實身份,隻把他當作尋常小兵,言語沒有顧忌,說話很是率直。
老人總是熱衷做媒,韓暮、衛天和宋子晚三人都照顧到了,尤其是宋子晚,被誇得自己都快不好意思了。
在韓暮有意無意的引導下,兩人還是說出了一些宋子晚想聽到的話——
有商人朝河裏倒染布的水,導緻現在水都不能喝了;
前段時間村裏發生了盜竊案,官府的人查了半天也沒查出來,最近大家一到傍晚就房門緊閉;
府衙裏有個小頭頭,仗着自己和朝中某個将軍沾親帶點故就欺壓百姓,上街拿百姓賣的瓜果不給錢;
朝廷前段時間撥來赈災的銀子,有小道消息說被層層拿,最後到南方四郡不剩多少。
……
除此之外,宋子晚就隻記得隔壁村水靈的村花了。
回城的路上,宋子晚有些沉默,馬車裏氣壓低低的,韓暮最開始還能靜心看書,後來進了城,周圍熱鬧起來,他終是放下書,看向宋子晚。
“怎麽了?”
宋子晚努了努嘴,“朕是不是一個很不稱職的皇帝啊?”
韓暮給她倒了杯涼茶,“今天帶皇上出來,隻是想讓皇上知道如果要看到陽光背後的那面,就不能隻是端坐金銮殿,囿于深宮,并不是讓皇上忽視好的一面。
改變不是一朝一夕的,皇上已經做得很好了。”
這段時間宋子晚對于南方四郡水災和開鑿渠道的關注他都知道,也知道她一直在平衡朝堂勢力,努力辨别忠奸。
宋子晚抿了口茶,對着他扯了扯嘴角,“難得聽你誇我,朕收下了。”
韓暮嘴角蕩開一絲笑,竟然有幾分溫柔,她不由得看呆了,把心裏話說了出來,“其實你還挺好看的。”
“臣知道。”
宋子晚:“……誇你就不能謙虛一點?”
“事實而已。”
今天對宋子晚說了太多溫柔的話,本就奇怪,更奇怪的是聽到對方如此膚淺的誇獎他竟然還覺得高興。
馬車悠悠晃晃到宮門口已經日落西山,綠枝和宏祿早早在此等候,望眼欲穿地等着人出現。
“臣還有事,就不陪皇上回宮了。”韓暮扶着她下馬車時說道。
宋子晚看到綠枝愁眉苦臉的模樣就開心,擺擺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