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枝說完這句話,又垂眸,片刻後再次擡頭看着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宋子晚回憶了一下剛剛抓着錢袋子的手感,好像是有些重哈。
她略顯尴尬地笑了笑,“沒事哈,不就三個月的例銀嘛,幾天就賺回來了。你可是我身邊的紅人啊,别人肯定會巴結你的!”
不以爲恥,反以爲榮。
綠枝撇着嘴,諾諾道,“公子,您覺得以自己的受寵程度會有人來巴結奴婢嗎?”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是事實,她還特意挑揀了些委婉的句子。
皇上待她不錯,吃的用的都不克扣她,但畢竟囊中羞澀,她的小金庫都是幫掃灑宮女值個班,幫小太監遞個東西一點點掙來的。
要說起巴結,誰都知道在宮裏巴結張公公比巴結皇上有用呀。
張公公身邊的興彥可比她有錢多了。
雖然她眼紅,但是她甯死不屈!
宋子晚看着她五顔六色的臉,不知道她在想着什麽,無奈扶額,“你也不用這麽誠實,這樣吧,回去本公子就補給你可好?”
“嘿嘿,那多不好意思啊,”綠枝立馬喜笑顔開,“謝謝公子,公子可别忘了哦!”
“撲哧。”
看着主仆倆的相處模式,正在伺候的姑娘不由得笑出聲來,而後注意到對方看過來的目光,羞赧地低了頭。
“咳咳,”宋子晚清了清嗓子,對着她舉杯,“敢問姑娘芳名?”
“不敢不敢,奴家名喚湘鈴。”
“湘鈴?好名字。”宋子晚笑意熔融,看着她臉上精緻的妝容問道,“你到春風樓多久了?”
湘鈴起身伏跪在她身邊伺候,“三年了,年歲也不小了,尋常姑娘早就該婚配了。”
她被老鸨提點過,知道面前這位玉樹臨風的公子其實是女子假扮的,所以說話也沒了那麽多顧忌。
湘鈴擰起的眉毛很快又舒展開,似在寬慰自己,“身似浮萍無歸根,雖可憐倒也自在。”
若不是走投無路,哪個姑娘願意委身青樓呢?
英雄不問出處,風塵女子同樣如此,所以宋子晚并未詢問她的過往,隻是親自給她斟了杯茶,轉移了話題,“我今日進門的時候聽到有人在說什麽南翹姑娘,她是何人?”
湘鈴誠惶誠恐地接過,回答道,“南翹姐姐是春風樓的頭牌,奴家沒有文化,也不會形容,隻曉得說跟仙女下凡似的。”
“那豈不是很多人都想見見?”
“自然了,”湘鈴抿唇一笑,輕呷一口茶,用手帕擦了擦,“這裏至少有一半的人是慕名而來的,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見到。南翹姐姐賣藝不賣身,平常接客随性得很,可謂是千金難買一笑。”
她說起這話沒有嫉妒的成分,就好像在普及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不由得讓宋子晚高看幾分。
正說着,舞台上突然冒出白煙,襯得周圍似仙境一般,緊接着栀子花香起,一道橙色紗幔自頂層閣樓的某個房間飛出,落在舞台上,像是鋪陳出了一條自天上落入凡塵的路。
橙色紗幔上,一個纖瘦嬌軟的人若隐若現。